兀卒乾顺这个时候也被人从御帐中赶出来了,在一群比他还要惶恐的六直军骑兵的护卫下,在自己已经崩溃的大营中到处逃窜。耳边只传来一阵阵惶恐到极点的呼喊:“高俅来了!高俅来了,高俅追来了……”
仿佛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乾顺逃亡的地方了!
……
“胜
了!胜了!又胜了……”
高俅这个时候正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带着一群亲随护卫跟在自家的府兵步卒背后,漫无目的的前行。
今晚的这一战,他其实是豁出去了!
他现在是败了必死,胜了也未见得有好日子过,大约也只有战死沙场才能换个死后哀荣。但是……他偏偏又非常怕死,几次想要冲到最前面,都在最后关头缩了。
而且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他自己退缩不前(其实他已经很突前了)的行为,却还是鼓舞了一帮子新府兵——好嘛,堂堂宣帅,六路总帅,同知枢密院事,现在就在他们背后,大家一块儿冲锋陷阵!
这样的情况,大宋朝初年或许有,但是真宗朝到今天,肯定是头一回了。
高俅现在的同知枢密院事就相当于元丰改制前的枢密副使,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包青天干过的最高的职官。
想想看,如果包青天披坚执锐,骑着青唐龙种马和兵士们一起冲锋陷阵了,这士气得高成什么样啊?
所以高俅亲率的18个营的兵将都好像磕了药一样,嗷嗷叫着就往前冲,打得嵬名安惠和萧合达丢盔卸甲,如果不是马快,他们二位的小命都没了。
两人在一群铁鹞子的护卫下,被高俅手下那些进入兴奋状态的长枪兵追杀,追着追着,居然撞上了和他们俩一样惶恐的兀卒乾顺。乾顺身边的六直禁军还多一点,大概有个两三千骑——其他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也在大营里面乱窜。
就在混乱和惶恐之中,乾顺和嵬名安惠和萧合达总算合兵一处,也有个三千余骑了,还都是甲骑!可是他们居然没有一丝反身去和高太尉决一死战的念头,还是继续逃跑……向北面逃出了大营。而高俅也糊里糊涂的指挥着几千累得气喘吁吁,兴奋的不行的步兵在追!
几千步兵,居然在追赶西夏最强大的甲骑!
这也真是一个奇观了。
就在这时——天色已经蒙蒙有点方亮了——铺天盖地而来的三万契丹骑兵,终于出现在了兀卒乾顺的眼前。
总算是及时救了乾顺一命!
追赶的宋军步兵,也看见了漫天遍野的契丹骑兵,不敢造次,在一阵金鼓和口哨声中,重新恢复了阵列,摆出了一个巨大的四方枪阵,将高俅的帅旗围在了中间。
高俅仍然骑在马上,看着仿佛望不到边的契丹骑兵,竟然缓缓而退,向着黄河而去,只是吐了口气:“契丹人到底不敢和我大宋开战么?怎到了战场,都不肯一战呢?”
与此同时,耶律斡特剌也和萧合达一起在高处东望着刚刚结阵的宋军还有高字帅旗,耶律斡特剌叹道:“果然是撼山易,撼高家军难啊!”
萧合达也道:“老郡王,若是不能除去高俅,我大辽恐怕早晚得毁在此人手中啊!”
“除去?”耶律斡特剌瞥了萧合达一眼,“怎么除去?”
萧合达想了想,“老郡王,要不试试反间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