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李元礼家,李公甫忍不住许仙道:“汉文,你第二首诗到底卖了多少钱?”
他从许仙和李元礼的表情已经猜到他们之间进行了交易。
许仙微笑地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两?”李公甫高兴地道。
许仙微笑着摇摇头。
“三两?”李公甫再次猜道,“有点少,不过也很不错了。”
许仙再次摇头。
“不会是三钱银子吧?”李公甫大感失望。
许仙只好道:“是三百两。”
“什么?三、三百两?!!!”李公甫已经瞪大到了极点,满脸震惊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在衙门做捕头,长年累月跟亡命之徒拼死拼活,十年的总收入加起来才有这个数。
尤其是许仙的诗居然能让秀才公花三百两买下来!!!
“嘘,我们到家了再谈。”许仙连忙拉住李公甫,压着声音道。
李公甫反应过来,脑袋跟捣蒜似的点头不已,脸上仍是充满激动之色。
回到家门前,许仙突然停下脚步,对李公甫道:“姐夫,这笔钱可以让我姐知道,但千万不能告诉她来历。我们先编一个说法吧。”
“不错,万万不能让你姐知道。她那大嘴巴根本就守不住秘密。”李公甫点头道。
进了家,李公甫看见李许氏,直接叫道:“婆娘,我决定送汉文读书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经深深懊恼当初自己为什么不早早送许仙读书。去一趟西湖随便做两首诗竟然就值是四百两白银,不是天上文曲星转世是什么?
若当初早送许仙读书,哪怕没考上举人进士,只考了一个秀才功名,那杨知县都不敢因为一点小事随意下令打他大板。
所以,他决定,一定要供许仙读书考功名!
李许氏闻言,二话不说,立即抄起扫帚就要打许仙,吓得李公甫慌忙拦住。
这个小舅子可是文曲星转世的,日后飞黄腾达全指望他呢,可不能打坏了。
“你别拦我,你别拦我。”李许氏用力挣扎着李公甫的阻拦要去打许仙,同时骂许仙道,“许仙,你老大不小了,为什么还是不懂事?”
许仙没有反驳,站着苦笑。
李公甫终于将扫帚夺过来,大声叫道:“你错怪汉文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还能有哪样?!”李许氏激动地叫道。
李公甫转头,对许仙道:“汉文,把银两拿出来给你姐看。”
许仙将三百两银票取出来,递过去。
“这些是银票?”李许氏狐疑地接过银票看了看,下一刻失声惊叫起来,“三、三百两?!怎么这么多钱?!”
接着,她把银票塞到李公甫手上,叫道:“相公,你看看这些银票是不是假的?”
“是真的!”李公甫连看都没看,直接说道,然后转手还回给许仙,“我们家汉文有本事,挣到大钱了。”
“汉文他要读书考功名,用的是他的钱。这三百两银子省点用,够他读书十年的开销了。”李公甫又道。
李许氏有些反应不过来,道:“那、那庆余堂那边怎么办?王员外已经不止向我夸赞汉文了,说汉文聪慧好学,有灵根,将来必能成一代良医。汉文将来要是能成为一代良医,独立门户开一间有庆余堂一半大的药堂,我就可以安心向死去的爹娘交代了。”
许仙听着,眼眶不禁潮湿,李许氏对他的关心爱护完全出自真心,不仅拉扯他长大,还为了他的前程未来操碎了心。
姐大如母啊。
“我拿汉文的诗去给李元礼看了,李元礼称赞不已,说汉文的诗能出县传到临安城。”李公甫道。
李许氏闻言,大喜,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问李元礼,人家秀才公说的话岂能假?”李公甫道。
李许氏点点头,高兴地拉着许仙的手。
李公甫接着道:“所以,我们家汉文是个读书种子,咱们不能耽误了。”
“对对对!”李许氏连连点头道。
她当然希望许仙更有出息。
接下,她又问了那三百两银子的来历,李公甫直接说是许仙在路上无意中遇到一位犯了急病的贵人,许仙出手相救,那贵人赠送三百两白银作为感谢。
李许氏将信将疑。
……
……
第三天,李公甫穿上了他平时收藏在柜底、只有在喜庆或重要日子才穿的长袖锦衣,带着许仙去沐阳书院求学。
沐阳书院不在城内,在城西郊外的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山上,那是钱塘县最好的书院。
尤其是沐阳书院坐镇着一代名儒——张洞字景明,人称钱塘先生(注:声望极大的人,人们称呼他们时往往以他出身的地方或者他们重要长久的居住地方为代指)。
所谓名儒,顾名思义就是著名、有名望的儒者。
张景明进士出身,官宦二十载,官至抚巡(相当于现代的省|委|书|记),后辞官专心治学,提出“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吾心即天心”学说,认为“天地虽大,但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虽凡夫俗子,皆可为圣贤。”
张景明的学说虽与时下主流的“存天理,灭人欲”的格物理学相悖,但他在江南一带仍有很高的名望。
经过一天两夜,李公甫大脑已经冷静下来,恢复理智,觉得许仙十七岁了才开始求学太迟了。据他所知,但凡考上功名的读书人,每一个都是从小就开始寒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