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出去了,空气中连她的芬芳都没有留下。
秦勉望着满院的萧索,他的思绪被拉到了许久许久以前。
那一世宝兴十七年,正月母妃抱病,因为太医不在府,耽误了治疗,后来请了别的大夫进来说王妃没有多大碍,可是半年后母妃去世,薛太医后来告诉他可能是因为正月里病这一场留下的病根。
他虽不是王妃所生,但自幼在重华殿长大,王妃并没有他的庶出怠慢他,相反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给了他所有的母爱,反而是生母张氏倒生疏得多。
齐王妃是秦勉两世最为尊敬的人,重新来过,他想要守护住母妃。
秦勉在玉兰树下站了一会儿,便出了院子,往重华殿而去。
这里张氏带了锦书姐妹要告辞了,张侧妃忙去相送。秦勉进了内室,他走至榻前,屈膝凝视着榻上躺着的人。
王妃合目安睡,秦勉伸手替王妃掖了掖被角,不曾想一个轻微的动作还是惊到了王妃。齐王妃睁开了眼,秦勉忙道:“惊到母妃休息了。”
王妃了略好些了,她想要起身,秦勉忙按住了她:“母妃病着,还是躺着吧。”
“不躺了,躺得我骨头疼。”
秦勉赶紧拿了个大靠枕往王妃身后支了,又替她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动作轻快。
“母妃现在觉得如何,孩儿已经让人去给太医报信了,可能明天就能回来。”
王妃无力的说:“身上不痒了。那个程姑娘还真是厉害啊。”
秦勉微笑道:“那是当然,不然我也不会让她一直跟在母妃身边,守着您。”
“胡侧妃还以为程姑娘是我准备说给世子的女子,刚开始还觉得胡侧妃胡闹,后来又细想了一下,觉得倒是个不错的人选。程姑娘那般美貌,人也稳妥,说不定你大哥会喜欢。”
秦勉听了这些话,心里哪是滋味呢,忙说:“母妃快别瞎操心了,人家程四姑娘有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正等着她,您就别乱点鸳鸯了吧。”
“指腹为婚?我怎么没听说过,许的是哪户人家啊?”
秦勉道:“是成国公世子。”
“哦,哦,又是一个世子,倒是不错的人家。看来我们家没那个福气。”
帘栊响动,有人进来了。秦勉匆忙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是他的胞妹秦令仪,后面还跟着一人是秦励。
秦勉站了起来,对两人说:“你们也来陪母妃说会儿话吧。”
秦令仪眼圈红红的,走至跟前行了礼,关切道:“母妃您不要紧吧?”
王妃伸出手来捏了一把明欢的脸笑道:“已经好很多了。”
秦勉向秦励点点头便出去了。
晚些时候,秦勉差了见素去世子那里询问情况。见素去了半天才回来,隔着帘子回了话。
“世子殿下说王妃是喝了胡侧妃的茶没过多久就晕倒了。”
秦勉吃了一惊又问:“是胡侧妃做的手脚?大哥把她关起来呢?”
见素忙又道:“世子殿下只是暂时软禁了她。”
“茶里有毒?”
见素说:“没毒。”
秦勉突然想起了锦书的话又问:“那是什么茶,里面有什么东西,可查清楚呢?”
见素禀道:“殿下也过问清楚了,里面有一种和王妃所服药相冲的东西,名字叫……”见素半天没有想起来。
秦勉走了出来,踢了见素一脚,骂了句:“没用的东西!”秦勉打算亲自去过问,他步履匆匆来到世子的殿中。世子正焦头烂额,突然见秦勉来了,总算找到了个可以商量的人。
“大哥,会是胡侧妃所为?”
秦勤茫然道:“还不能给她定罪,她只是顺手把跟前的那碗茶递给了母妃,她并不知道茶里有什么东西。”
秦勉忙问:“茶里到底有什么?”
“有黄芪。”
“黄芪不是毒药吧?”
秦勤点头道:“是,这是一味药,即便有毒性也很轻微,对人没有多大的害处,关键是母妃素日里所饮的药有藜芦,这两样就成了反药。”
秦勉对医理不懂,但不妨碍他判断此事的真相。
“照大哥这样说,不见得就是胡侧妃所为,正好是她把茶端给了母妃,所以她成了替死鬼。不过大哥也还没证据是不是?”
“对,我没证据。因为今天人太多了,谁都可以动手脚,家里这些人,还有来的那些亲眷们。”
秦勉打断了秦勤的话:“不对,大哥,会下手的只有家里的人,而且是熟悉母妃病情用药的人。”
秦勤点头道:“你说得是,但因为今天人多,没有证据就查不出来到底是谁做的。”
仿佛进入了一个死局,但秦勉却认为还有路子可走,对秦勤道:“大哥,剩下的事我来做吧。”
然而秦勤却不大想闹得满府风雨,一个家还是和睦要紧,他拉了下秦勉的胳膊道:“二弟,既然母妃没有多大碍,这事我看要不就算了吧。”
“算呢?”秦勉自然知道他兄长不愿意出事的心态,他正色道:“有人把主意打到母妃头上了,我们当儿子的不保护好母妃,难道就这样算呢?这一次侥幸没事,下一次呢,下一次我可不敢保证程姑娘或是太医正好在跟前。”
秦勤说不出话来,秦勉继续道:“大哥怕麻烦,那么我来办。我要把幕后那个人给揪出来。”
“不要闹得太大,适当就行。”
秦勉笑着点点头,大哥性子温和,最怕麻烦,他再清楚不过,大哥并不是个可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