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峰眼眸黯了黯:“那么说,你真的杀了他?”
他厚着脸皮,把洛州县的同行请了出去,审讯室里只余他们两个人,希望秦凯能看在他们往日的交情上,实话实说。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底下恐怕只有秦凯自己清楚了。
内心本就已经怀疑秦凯真的是杀人凶手的郭建峰听到秦凯这么说,扼腕不止。一个好的人民警察,彻底堕落了。
秦凯也是心里憋得难受,他不知道该跟谁细说自己复杂纠结的经历,离建峰又恰恰是自己信任和在意的人,又恰恰有这第一个可以私下里交流的机会。
“我......我也不知道。”秦凯流露出一丝茫然,自己肯定是被人陷害的,因为至少在他走的时候,虽然肖鱼白浑身上下全是伤,但这些皮外伤,真的不应该足以致命。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因为皮外伤或者自己下手一时失了准头,肖鱼白死了,也绝对不应该死到别人车上,还被个路过的小贼发现。
凑巧?呵呵,天底下压根就没有巧合这种事。
“事到如今,你连句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吗?”郭建峰满脸受伤的表情望着秦凯。
秦凯是想找个人倾诉,他愿意跟郭建峰说,是因为他觉得无论如何,郭建峰至少会相信自己的,他没有那么傻,真的杀了人,还留下直接能指证自己的证据。
可现在,郭建峰的态度让他完全丧失了继续往下说的**。
已经拿审犯人的那套动之以情来对付他了吗?郭建峰啊郭建峰,终究是个合格的警察加上司,而不是自己的挚友。不过想想也是,信任的前提是自己必须值得信任。
从最开始的东奔西跑到最近的一直下落不明,自己的行为本身就没有值得人信任的地方。
而且他是真的想要杀人来着。
话不投机半句多,秦凯在又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郭建峰对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接受良好,照单全收,而且自行脑补出他动手杀人的一幕幕后,就彻底失去了交谈的**,开始闭目养神。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郭建峰好几次欲言又止,在看到秦凯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后,终究一声叹息。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几名同行面露喜色,终于,捱了这么久,已经让众人疲惫不堪的审讯要见到曙光了。
郭建峰他们都不算熟悉,洛州县不过是f市下属的一座国家级贫困县,穷得叮当响,人口大量涌入附近城市,本辖区内放眼望去全是老人与孩子,连打架斗殴都比别处少了许多,别说郭建峰本来就不在f市的地界上混,就是f市市局的,都不大关注这穷乡僻壤。
原本以为天下同行是一家,总有两分香火情在,所以郭建峰才厚着脸皮提出想单独与秦凯聊一聊。
对方十方爽快就答应了,郭建峰当时还在心里感慨,他们这个集体真是团结的集体,没什么交情,都会满足略无礼的要求,刚刚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想到,人家根本是有预谋的。
他们的人不在审讯室不打紧,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完全帮他们将秦凯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他们还要感谢郭建峰的配合与帮忙。
放出来的视频,让秦凯满是被郭建峰背叛的愤怒,更让郭建峰血往头顶冲。
阴沟里翻船!他这成日打鹰的,今天却叫鹰啄瞎了眼了!
审讯已经进行很多天了。郭建峰也已经陪了好几天了,哪能看不到角落里安装着摄像头。
可是这些同行亲口告诉他,摄像头早坏了,因为经费不足,一直没能维修。
审讯室里破破烂烂的,桌椅都掉了层漆,很是陈旧,再想想洛州县是国家级贫困县,郭建峰哪里会想到,他们一开始告之他秦凯出事,叫他过来,根本就是抱着利用他的目的来的。
于是被他错当做热心同行的人们给坑死了,亲手将证据送到他们手上。秦凯刚刚已经承认他接触过肖鱼白,将人打得半死不活,是抱着取人性命去的。
辩无可辩!
呵呵,好一个证据确凿,好一个亲口承认,好一个精明有效的计划,倒是小瞧了他们!
可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秦凯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但郭建峰自认为是自己对不住他,简直没脸再呆下去,愤而离去。
目的达到,洛州县刑警诸人哪也没拦着郭建峰,甚至为他的离去狠松一口气。这位护短的名头传得很盛,即使没有交集的他们也耳闻过不少回,还真怕他会不管不顾地闹出来,他们肯定是不怕的,有理有据,郭建峰自然翻不了天,但到底会费口舌脑筋,而且与这样一位前途大好的人交恶,实非他们所愿。
日子以后且还长得呢,山不转水转,谁知道未来有没有求着人家的时候,能不撕破脸,还是别撕破脸为好。
至于秦凯......
唉,众人心里大都一个念头。从堂堂重案组组长沦为阶下之囚,多警醒的前车之鉴。他们必须时刻绷紧一根弦,万万不能身为执法者知法犯法,不然等来的必定是法律的严惩。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亲口承认闯入死者家中,对他有杀心,已经足够,他们不过循例问上一问。
一般这个时候,犯罪嫌疑人都会说些不后悔、对不起家人、我错了或者来根烟之类事后或认命或求饶或淡定的回应。
但秦凯只轻轻一笑,连头都没抬,更没有更多回应,他静静坐着,仿佛以两项故意杀人罪要被提起公诉的人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