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接到出警电话的时候,110指挥中心已经把情况交待得很清楚了,死者仅一人,是位上了岁数的女性,身上多处钝器伤,案发现场被翻拣得十分混乱,像是入室盗窃正被死者撞上后临时起意杀人灭口的。
这样的案子,便是在x市这座犯罪率很低的城市,也用不着出动重案一组全体成员,大概是最近所有人都闲得慌,与其继续闲下去,不如放点精力去命案上,早早破了,也算他们对得起人民给的这份工资了。
望江别苑六栋1103室的大门洞开,已经有鉴证科的同行进进出出忙个不停,法医栾公成也早已经到位,正在盯着实习法医现场死者位置图,见郭组长一行人来,便打了个招呼,介绍现场的情况:“死者罗玉珠,女性,60岁,尸体在卧室床边,头南脚北,呈俯卧位,尸体刚刚开始出现尸僵,也就刚刚死亡没多久,两三个小时之间吧,身上没有抵御性伤痕,后脑有被钝器击打的痕迹,具体死因还得等进一步解剖,不过后脑的伤很重,大约就是致命伤,当然了,这是以我的经验随口说的,作不得准,你们别受我干扰。”
郭组长环视了下现场,给其他人一个眼神,他们配合得很默契,每个人也不多话,各自去忙,只有文沫有些不知道跟着谁,一时站在原地略显尴尬。
还是闵三行拽了拽她,示意她跟自己去给报案人和亲属做笔录。
报案的是乔之洲,他一边扶着哭得泣不成声的楚辞,一边颇有些不耐烦地问:“刚才不是已经有人做过笔录了吗?你们为什么还要再问我一遍,没看到我这忙着呢吗?那死的是我妈,亲妈,任谁想害她都可能,我可是亲生的儿子,没道理对自己的妈下毒手吧?你们在这盘问我完全是浪费时间。”
“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正因为死的是你母亲,你才更应该配合我们,早日将杀害她的人绳之以法,也能早日让老人家入土为安,你耐心点,我们会问快一点,耽误不了你几分钟。”闵三行很好脾气地解释了几句,容不得乔之洲再次拒绝,打开笔录本开始记录。
“你母亲平常生活规律吗?”
“还行吧,她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我大学毕业能挣钱养家之后,就不再让她出去工作了,挣不了几毛钱还把身体都搞垮了,不值得。再说我家在市中心还有一套房专门用来出租,光每个月小两千块的租金也够我妈花用的了,所以她现在也就是在家收拾收拾家务,做饭买菜什么的,我妈晕电梯,我家又是11楼,所以她不是真有事,不大出门。”
“那平时下午四五点钟,老人家都喜欢干些什么?”
“这个点,大约要开始准备晚饭了吧。我一般五点半下班,六点到家,那时候我妈都已经做好饭了。”
“那你们家里的菜平时都是天天买新鲜的吗?”
“是的,我妈比较注重养生,她总觉得菜放到冰箱里会流失营养,所以基本上当天吃当天买。不过有的时候她会在早上把一天的菜都买回来,早市上的菜新鲜又便宜,而且我妈还能少坐两趟电梯。”
“你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我、我就是一到家,开开门就发现了。”
发现死者的过程,基本上是警方做笔录必问的问题,闵三行不过循例问一问,文沫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交谈,在此之前,乔之洲都回答得很流畅,却不想这么个常规问题,他却不经意地伸手抹了一把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文沫立刻意识到,他有些心虚。
闵三行此时正跟乔之洲站在客厅靠近正门的位置,他回头到了眼死者陈尸的卧室:“你的意思是,你下了班,一进家门,就看到你妈躺在卧室的地板上一动不动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吓得我赶紧拨了120,我妈心脏不太好,天气热的时候容易喘不上气来,她又是个节俭的,不愿意开空调费电,我还以为她是病得摔倒在地上了,不过后来我怎么叫我妈都没反应,才意识到她死了,地上出血量有点多,这不太正常是不是,所以我后来又报警了。”
“你在撒谎!”闵三行拉着乔之洲走了两步,正好站到正门口,此时他们能看到的,只有卧室的门和窗户一角,整个床都是看不到的,除非乔之洲一回家来就趴在地上向卧室瞅,不然无论如何也看不到死者。
“死的是你妈妈,你不想着提供线索帮助警方锁定真凶,偏还在这编谎话骗人,难不成你妈其实是你杀的?”
“怎么可能?你别乱说!那是我亲妈!”乔之洲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蹦三尺高。
“亲妈?亲妈怎么了?儿子杀妈,妈杀儿子的事,我见得多了,你有多特殊?”闵三行认定乔之洲有问题,递给文沫一个眼神,示意她带着楚辞去别的地方单独问问,这母子之间有没有什么问题。一般情况下,发生命案,第一报案人和近亲属是首要怀疑对象,尤其是像罗玉珠这样身上完全没有抵御性伤痕的,能做到从背后袭击致其毙命,出其不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了。
楚辞不愿意跟着文沫走,只紧紧抓着乔之洲的一只胳膊,仍然不停地哭,看起来跟死的是她亲妈一般,虽然不排除婆媳关系真有特别亲近的,但是人家亲生儿子还一颗眼泪都没掉呢,她哭成这样,文沫便先入为主地觉得有些假了。
好不容易才将楚辞拐出来,放到沙发上安顿好,她就忍不住一阵瑟缩,这客厅的空调风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