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横遍野,惨烈至极。
杜云一身血腥,坐在涪关的前面。
这段时间,他身先士卒,从来没有后退一步。
他从一个大公子,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守将。
人会在一瞬间长大的,如今的杜云就是这个样子。
他心中怨气,不但没有增长,反而少了很多,他开始理解杜昂。
不当家不知道材米油盐贵,当了家才能感同身受。
有时候舍弃一些东西,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不适合。
但无论如何,杜云不会把手上的一切都拱手相让,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眼瞅着一辆运尸车,从眼前经过。
“不用埋了,直接烧了吧!”
“喏。”
涪关后面,已经没有多少位置了,又何必浪费这个精力呢?
明早,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呢?
多亏了这得天独厚的地形,否则涪关城早就被攻破了。
杜云手上的人越来越少,有的是战死了,有的是跑了,更甚者是投敌了。
杜云不怪他们,是谁都会这么选择的。
葛洪此时同样望着山上的涪关,杜云的顽强让他意外。
一个人的能力,永远要比他表现的出来要强。
只要有机会,就能大放异彩。
“皎公子,你还认识他吗?”
杜皎,吊了一个膀子站在葛洪的身边。
白天攻城的时候,一个石块正好就砸在了他的肩上,初始还不觉得有什么?等他退回来的时候,才感到疼痛。
一看,才知道是骨头裂了。
“大哥,的确让我刮目相看。”
“但这涪关城他守不住,再给我几天时间,甚至就是明天,我就能占有他。”
“大将军有令,要活口。”
这件事葛洪一直都没有跟杜皎说过,现在看来是到了说的时候。
杜皎稍微愣了一下,“我知道了。”
“那剩下的交给了,我要去豫州。”
豫州的战事已经开始了,那么益州的战事反而变得很次要,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么意思?
据葛洪所得到的消息,荀衢等人已经进入了豫州。
他们可比杜云难对付的多,葛洪怕杜昂吃亏,所以要连夜离开。
“先生,你就放心吧!”
葛洪走了,杜皎也就成了独当一面的人。
他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每个人都想证明自己,杜皎也不例外。
次日,他带着大军上前了,“大哥,我最后奉劝一句,束手就擒吧!”
“葛先生呢?怎么连见我都懒得见了吗?”
“他离开了,豫州发生了战事。”
杜云感觉到了轻视,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侮辱。
“你们太小瞧我了。”
“大哥,你还不明白吗?益州的战事就是一个过家家,父亲说了要留你一命,他不怪你。”
“可你在做什么?再拖父亲的后腿,大哥就算赢了这场战事又如何,我们杜家输了,那你也就输了。”
“天下之大,再也没有我们杜家人的容身之处,这样你就开心了。”
杜皎一言,说的声泪俱下。
杜云的眼角也有些许湿润,“这是葛先生让你说的吧!”
“我说的怎么样?”
“你说得很好,可惜这话不像你说的,不要再白费心思了,我身为杜家儿郎,绝对不会临阵退缩。”
杜皎把长刀举了起来,上面有很多缺口,“杀,活捉杜云,大将军承诺要什么给什么?”
杜云这才相信,杜皎刚才所说的话。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这个重赏是必须兑现的,那么也就是说,杜昂真的原谅了他。
“父亲,我下辈子还给你当儿子。”
杜云一身的力气,在这一刻化为虚无。
他并没有上前,冷眼旁观这一切。
士卒的嘶吼血腥尸体,这些东西再也跟他没关系了。
之所以杜云还愿意站在这,是因为还有人跟着他。
一天下来,杜云的不作为,让太多人失望了。
包括他的对手,杜皎。
杜皎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他的那句话,有着非常大的威力。
当晚杜云,把涪关的守卫都撤了下去,一个人两个人几百人陆续的离开。
“你们也走吧!”
“大公子,我们不会走的。”一众近卫跪了下来。
他们才是真正忠心于杜云的人,不惜跟着杜云一起死去。
“我不值得你们跟随,换一个人跟随吧!我太没出息了。”
“大公子,你不能这么说?”
“听听,你们叫我什么?走吧都走吧!逃跑的都是愿意活下来的人,同时也是胆小的人,你们比他们更有资格活下去,都找个婆娘生娃去吧!我的那点东西够你们分了。”
杜云真的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只是他累了。
或者说他后悔了,但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次日一早,杜云敲起了聚将鼓,他还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留了下来。
他这一生啊!也算是没白活。
就是要死了,也有人愿意陪他。
这其中很多都是伤兵,他们跑不了,那是他们运气不好。
“我们一起上路吧!”
这又是聚将鼓,又是开关门的,反而让杜皎起疑了,这是不是一个圈套啊!
杜云处于弱势,要想挽回局势,那肯定得出奇招啊!
“你们几个进去看看。”
过了一会,杜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才走进了涪关,“大哥,马车已经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