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臾纪,中期,六百一十八年,人间界。
距离乱战时期已经时过千年,各方势力巩固,群雄割据,建国立教,商贸往来不缀,歌舞升平,繁荣至极,但血与泪仍在修炼者的情怀中续写……
北有雪域,漫天飘洒的雪花亘古长存,一眼望去是无尽的冰山,覆着蒙蒙白雾,缭绕如仙境,偶有雪鹫横空,展翅嘶鸣,雄浑的声音荡漾长空,延绵的冰山脚下,是一片又一片冰雪凝滞的蜿蜒的广阔湖泊。
雪枫谷位于雪域西部边缘,终年人烟罕至,谷内遍地开满了雪枫,一棵棵高耸如云的枫树是谷内唯一的点缀,淡白如冰晶的枫叶随风飘落,好像在述说一段悲伤的烂漫,寒风也跟着附和,仿佛含着泪,发出哀恸的哭声,风不舍得叶,像恋人的离别。
这一日如往常一样,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空深处散落下来,落入雪枫谷内,温柔地覆盖着,谷内一棵不起眼的枫树旁,有一块一人高的冰晶凝结而成的透明石块,由于被薄雪覆盖着看不真切里面,仔细一看,会发现这里面冻着一名男子,年龄看似十八九岁,穿着华丽,像是贵族子弟,可锦衣却是多处破烂,还染着些许猩红醒目的血迹,他轩昂的眉头紧锁着,面容痛苦而又挣扎,这一切都是凝固的,被封锁在冰晶内,谁也不知道这块冰晶陈在这里多久了,也没有人发现,在雪枫谷还不叫雪枫谷的时候,这里还没生长枫树的时候,它就一直存在着。
像遇见炽烈的阳光一般,冰晶这一刻缓缓融化,落下的水珠又立刻凝结,将附近的雪地都冻成坚硬的冰,冰晶的融化愈演愈烈,直至最后,变成纹络一般的裂缝蔓延开来,伴随着“咔嚓”的声音,破碎,散落一地晶莹的冰屑。
“但使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夜羽……”
夜羽猛的睁开双眼,眼中充斥着血丝,夹杂着绝望的眸光,一幕幕记忆的碎片在这一刻汹涌地涤荡他的脑海,这些回忆破碎又重组,反反复复。
“都不在了,为何留我一人!”
他嘶吼着,整个雪枫谷都回荡着他的声音,猛地抓住雪地上的冰屑,由于力道过大,冰屑深深刺入他的掌心,一片猩红慢慢从他的掌心扩散开来,钻心的疼痛感蔓延至内心,他不理不顾,任由这种疼痛肆虐。
夜羽轮廓分明的脸惨白,他闭上了双眼,只见一痕泪光滑落,紧咬的嘴唇也渗出丝丝血迹,便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天空仍是一片灰暗,只有落雪把大地映衬得一片苍白,夜羽就像是独孤的点,在这个白得找不到其他色彩的世界里,任由雪花将他覆盖,他躺在雪地里,脑袋仍昏昏沉沉,一念及过往,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又涌上心头,挥之不去,像阴霾一般笼罩着。
“我夜岚部族的仇,哪怕只剩我一人,哪怕身死道消,坠入魔道,永生不得轮回,也要报!”
夜羽眉头紧皱,额间青筋浮现,整个人涌现一股戾气,用力握住拳头,但随即又松了下来,脑海里浮现一抹骄阳下不回头的倩影。
“明知道是死,为什么还要去,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傻瓜……”
夜羽仰头看着漫天飘零的晶莹枫叶,心中苦涩,悔恨万千,可悔恨有什么用,一切都发生了,并不是一场梦,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我曾答应你,把枫叶栽种满城,举族共赏,可还没实现,就已分离。”
好似喝过烈酒,声音嘶哑宛近无声,最后化为哀叹,飘荡在这方天地,看着枫叶,他愈发心伤。
夜羽站起身,也不拍落身上的雪尘,像游离的孤魂,漫无目的行走在茫茫雪地里,只留下身后一排又一排厚重的脚印。
心有千千愁,无可自拔,这是他现在的心境。
南域某一古城内,正在冥思打坐的一名黑袍男子忽地转醒,眼眸深处像一片波澜不惊的幽海,看着年岁不大,透露出的气质却是如一个饱经岁月沧桑的老者,散发着淡淡的威严。
他轻语道:“出现了吗。”
而后缓缓抬手,在半空轻轻一拂,一面幻镜化出形来,漂浮在半空,镜子里是一望无垠的雪地,天空散落着皑皑白雪,一名男子宛若沧海一粟,形单影孤的漂泊着。
“怎变得如此潦倒不堪。”黑袍男子轻叹,表情无喜无悲,但眼底透露着些许失望,他伸手拂灭幻镜,静思半刻,再次抬手,伸开手掌,滞空一抓,虚空顿时破碎出一口不大的黑洞,他将手探进去,只见一口幽黑的阔剑被他拔出,剑长有六尺,接近一人高,宽三尺,剑体除了墨色再找不出其它颜色,就连剑柄都如是,剑上满是蝌蚪般的纹络,竟散发出淡淡的灵力波动。
黑袍男子并未起身,单手举剑在半空挥舞,霎时虚空炸响,“嗡嗡”的音爆声不绝,这一场景若是被旁人看到一定会吓傻,这么大一把剑少说也有几百公斤重,需合多人之力才能抬起,而眼前的男子身材纤瘦,甚至巨剑与身材都不成比例,却能够单手举剑,于半空挥舞,发出刺耳的音爆声,没有丝毫吃力的表情,像是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
黑袍男子最后直接脱手将阔剑砸向上空,其速度快至无影,只见剑端的虚空一点点破碎,在即将要触及到殿宇的房顶时,虚空崩塌,缓缓扭曲,巨剑飞入其中,消失不见,再次显现时,已经是几百里外的高空,方向,北域。
男子做完这些后,仍然盘坐在蒲团上,而后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