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中也包含着剧毒。”稍微过了一会儿之后,有人回答道。“再有道理的话,也要分是什么人说,在什么时候说。”
“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团结合作,共同对外,才是最合适的、最强有力的选择。在敌人随时准备毁掉我们拥有的一切时,去追求个性,是与自杀并无区别。”
“哪里有敌人?”
李映泰这样问着,原本温和的表情已经变得严肃了起来。
“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野蛮的时代了!在今天的世界上,人类已经有了足够的认识,有什么冲突,都可以通过协商和会谈来解决,来达到共赢。和平和发展,这才是世界的主流!”
“我们要做的,就是感谢这个时代,享受这个时代。要做的,就是尽情的挥洒我们的才能,绽放我们的生命。”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设想一下吧,无数生命都绽放出自己的特点,这世界会变得何等精彩?何等绚烂?何等美好?”
学生们中,有许多人(大多数是女生)欢呼了起来为这位教授展现出的前景而感动。
“人通过劳动而获得生活所需的种种资源。”有个学生说道。“如果不劳动而一味享乐,吃什么,穿什么?生活需要的种种从哪里来?”
“庸俗!”李映泰用蔑视的眼神看向他。“都到了这个时代!无数的科技突飞猛进,日新月异。科学家、政府,都是在为了让人们的生活过的更好而努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好好享受,岂不是太辜负这个时代了吗?”
“这话你怎么不对蒲家诚去说?”一名学生说道。“他杀死广场上所有人的时候,他烧掉整座城市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在他面前,去告诉他,所有人都该好好享受?”
“那不能怪他。”李映泰说。“他也是逼不得已。”
“本来,他在新开封生活的好好的,从来没有做这种事,对不对?发生那些冲突,还不是因为汉国人到了那里吗?冲突开始的时候,他也没有立刻做那种事,对不对?”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先想想自己的错误。”这位教授诚恳的说道。“一味的指责别人,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不是个好习惯。”
袁森只觉得热血上涌,但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辩驳。
“胡说!”
“你这也太无耻了!”
有些学生,应该是知道广场上真相的,也都和袁森差不多。他们脸涨的通红,朝讲台上的李映泰骂了起来。
“就算再怎么不认可李教授的意见,你们也不该骂人。”一旁,有人貌似理智的说道。“有什么意见,不能理智讨论呢?”
“他从头到尾都是谎言!”有学生怒吼道。“在汉国政府看来,劳动创造了人本身,只有辛勤劳动的人,才有资格享受社会进步带来的一切。不肯劳动而只想享乐的那些人,新开封的大火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合适的结局。”
“不。”李映泰朝他摇了摇头。“那只是一部分人的意见,还在探讨中,并没有形成公论。就算有些位高权重的人支持这种说法,但他们也并不能一手遮天。”
“再好的话,也要分是谁说。”一名学生发言道。“在一群强盗抢劫完毕后,马上呼吁和平,制止受害者报复。这就非但不是出于善意。简直是强盗的同谋了!”
“照你这么说,还什么时候都不能说话了!”有人反驳道。
“在强盗抢劫成功后,呼吁和平,制止被抢劫者反抗,会导致被抢劫者对‘和平’本身极度的厌恶。”有的学生念道。“作为国家的整体,其侵略性是固定的。在不能对外发挥,甚至不能对外做出正当反击的情况下,就会在内部的行为中反映出来。”
“而之前在外人侵略时呼吁和平的杂碎们。”另一名学生念道。“在面对这种因为他们的呼吁而造成的现象时,就会改变说法,称这种本能为‘汉国人的劣根性’。”
“从而试图摧毁我方群体的凝聚力和认同感。”另外的学生念道。
他们的话连接的很成功,就像是之前做过练习一样。那些反对他们的学生,一时没有找出合适的话来反驳---但也并没有被他们说服,依旧朝他们怒目而视。
台上,那位李教授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次,在他开口之前,被台下的学生打断了。
“大虫子!寄生在国家肢体上的蛆虫!”有人指着他,这样怒骂道。
咦?他也能看到这名教授的真身吗?
袁森朝发出这样喊声的学生处看去。但没能看到对方的身影。在听到这话之后,周围的很多人都满脸怒色。他们中的一部分朝这样说的学生大骂起来,还有一部分则站起身,朝这个人那里冲了过去。
另一些学生,以之前进行朗读的为主,也迅速的在骂出这种词的学生身边集结起来。双方对峙着,先是都怒视着对方。片刻之后,不知道是谁一声吼,冲了上去,接着身后的人便都跟了上去,两群人噼里啪啦的打在了一起。
他们都还年轻,单纯靠道理来说服别人什么的,不适合这个年龄的人。在思维发生如此尖锐的冲突,彼此却都不能说服对方的时候,抡起拳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一会儿,外面就有保安冲了进来。他们好像对这种争斗一点儿都不意外,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分割和救护。但是他们的人数太少,起不到什么作用。袁森看向讲台,发现李映泰正露出了几分得意的模样。
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