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战一夜,汉军退去,匈奴大军依旧不敢放松,严密戒备着,纵使董军去而复返的几率很小,稽娄渊也不敢不防。匈奴士卒们在将领的带领下,默默打扫着战场,收拾有用物资,处理尸体,默默舔舐着伤口,气氛有些压抑。稽娄渊也没有休息的yù_wàng,召见万俟槿,想要从其口中得到些董军之由来信息。
万俟槿自撤出吕梁山中后,便一路带人南下中阳,于中阳以东发现河东军斥候。心中犹疑,带人追击,想要探查出汉军情况,正好撞上突袭的河东铁骑主力,一番接战,五百人被杀伤八成,领着残骑寻稽娄渊大营逃亡示警。
听完万俟槿汇报,稽娄渊心中有些了然,董卓胆子够大,竟然亲率河东军主力,前来袭击。自己一贯喜欢突袭敌军,如今却被敌人绕袭,稽娄渊心情有些不爽,终究还是自己戒备不够严密。随即又有些庆幸,若是汉军再早来几个时辰,正值自己与张懿军交战,若是其前后夹击,自己的大军可就真危险了。
不过转念一想,倘真如此,以他之前对中阳周边的监控力度,这两场战役只怕打不起来了。稽娄渊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苦果也得吞下。同时,心中也有些疑惑,自己派出了贺兰当阜南下牵制董卓,这董军是怎么悄无声息地绕到自己后方的。贺兰当阜,需要给他一个解释,稽娄渊眼中泛着些寒意,派人连夜南下寻仆固怀荌与贺兰当阜两军。
没有多久,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天蒙蒙亮。稽娄渊领着疲惫不堪的匈奴大军撤去,此地已不可久留,他需要找个令他心安之地休整。派出斥候,覆盖周边三百里,探查汉军动向,吃了一次亏过后,再不敢有丝毫大意。
一路往西,至中阳县,留下这边的物资与守卫士卒已尽数被歼灭,稽娄渊心有所料,也不惊奇。估计是怕引起匈奴大营注意,河东军没有放火烧毁,粮草补给留下了许多,但是战马便一匹不剩,全被董军缴获。那可是数千匹战马,这样资敌以攻己军,稽娄渊面色淡然,还带着点笑意,只是心头阴云密布。
领军北上,经离石,一直到蔺县,稽娄渊方感一丝安稳,于此整军备武,犒劳士卒,激励有些衰颓的士气。自南下西河以来,破离石,攻张懿,此时兵锋最盛。四万余大军活动于离石周边,尤其是击破张懿后,损失不大,收获却颇丰,还未好好消化击败张懿带来的福利,就被董卓痛击一场。
前夜一战,董军骤然突袭,在其猛突之下,稽娄渊大军伤亡足有八九千,也算伤筋动骨了,让稽娄渊心头滴血。溃散者更众,一直到此时都未聚拢完全。两万汉军俘虏,除掉被救出和镇压杀掉的也只剩下不到万人。粮草军械被付之一炬,最终抢救出不足三成。最重要的是战马的损伤,加上中阳县,只怕董卓从自己手中夺取了不下六千匹马,还不算逃散与战损的。
“损失惨重啊!”稽娄渊满是不甘,胸中苦闷,恨意满满。虽然不断暗示安慰自己,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也不算败得太惨。但一想起费尽心思击破张懿,被董卓一击打回原型,胸中便涌出强烈的愤恨,戾气横生,怎么也消散不去,想要发泄,却无处发泄,憋闷异常。
给稽娄渊造成巨大伤亡,董卓那边的损失也不小,稽娄渊统帅下得匈奴人可不是吃素的。近六千河东铁骑,最终还能保留战力者不足两千。至于步卒,被侍卫亲军带头攻击,差点被打崩溃,即使最终董卓止住颓势,也死伤过半。能最终跟随董卓北撤者,不过六千出头。
远在吕梁山余脉一隘口处,董卓已经领军与出山的臧旻军汇合,休整、理兵。“仲颖兄,张懿不恤士卒,纸上谈兵,贪功冒进,为匈奴人大破。若不是兄台,只怕战局将直落深渊。幸得兄台甘冒奇险,强袭匈奴两百里,可谓力挽狂澜于既倒呀,旻替并州百姓谢过仲颖兄了!”中军帐内,臧旻很是感慨拜谢。
董卓闻言爽朗一笑,粗汉行举,对臧旻抱拳道:“臧使君不必如此,都是为大汉尽责,为天子尽忠。嗯,突袭匈奴一战,虽有小胜,但我河东儿郎损失惨重,在下还需回去安抚士卒,先告辞了!”
望着董卓虎步迈出大帐的背影,臧旻抚须感叹道:“董仲颖虽豪强出身,但胆略十足,干练有度,是个难得的人才。此人戎马半生,战功显著,若不是受限于出身,只怕早已被征召入朝,位列九卿了!”董卓一击便压住了匈奴兵锋,维持住并州的局势,让臧旻轻松了许多。言语之间,对董卓倒是颇为赞赏。
“父亲说的是!”一直在旁边候着的臧洪附和道,只是眼神一直盯着董卓所去方向出神,有些言不由衷。
回到自己帐内,董卓忍不住哈哈开怀大笑,面上露出止不住的喜色,没有丝毫河东军损失惨重的忧愁。不说袭击匈奴,力挽张懿之败的大功,还有血战历练的士卒,就说那数千匹战马,也足够董卓兴奋了。“这险冒得值!”董卓对等候多时的李儒道。
原本董卓领军北上,被贺兰当阜领军牵制在通天山周围,双方试探地交锋几次,收效甚微。董卓也不愿与其硬拼,便于山阳安营,僵持了下来。后李儒进言,张懿急功冒进,必败,献策董卓让其领主力绕袭击匈奴后方,博一场大功。
董卓也是沙场宿将了,自然明白其中的风险,若是李儒猜测有误,抑或时机把握不对,那他便领军迈入死地了。犹豫了许久,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