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隐去,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鲜卑的混乱却仍在继续,火光透亮,人影晃动。羯人还在与鲜卑大军纠缠,令之不甚其烦。
头脑一时热血上涌过后,诸多鲜卑首领们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他们没有多少心思再耗费兵力去对付那些狡猾的羯人吗,减少部众的损失与保存实力才是第一要务。
拓跋邻带人围追堵截,羯人好几次甚至被合围,虽然躲过,也被刮了一层皮,存活者的羯族奴隶不过两千人。但更加疯狂,非但没有趁机远遁,反而愈加张狂地撩拨着鲜卑军,将之搅了个天翻地覆。
两三里外,一座矮坡之上,乌樾一脸严肃地盯着底下的动乱。最后的攻击,对西部鲜卑的致命一击即将发起,使得他必须认真对待。目光随着于其中忙碌呼喝的拓跋邻等鲜卑首领的移动而移动,这些人将是首要目标。
此时乌樾手下可用之人不过三千余人,且成分复杂,除了王德手下的汉骑战力不错之外,剩下的鲜卑仆从军不堪大用。比起西部鲜卑联军,这支“匈奴军”不足为道,但对乌樾来说也足够了。
他与万俟槿冒险一搏,要立大功,至此,只差这最后一击,心志坚定的他没道理会犹豫。
“大人!万俟统领在另外边,休整完毕,准备发起攻击了!”一士卒绕到乌樾身边,沉声禀道。
抬眼一望,在鲜卑大营对面,漆黑一片,但乌樾似乎看到了万俟槿那支磨刀霍霍的军队。拔出长刀,大声呵道:“勇士们,偌大的功勋财富,就等着我们去博取,随我冲,灭了西部鲜卑!”
话音一落,乌樾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这会他要亲自参与厮杀。三千多养精蓄锐完的“匈奴”骑军再次露出了獠牙,举着火把,高声呼喝着杀向已经有些无序的鲜卑人。
巨大动静很快惊动了拓跋邻等人,他们还在与羯人“牵扯不清”。不远处的敌军,就像一条火龙,迅疾地朝己方冲来,要将他们吞噬。
此刻的鲜卑军,情况有些不妙,士卒疲敝,又被羯人牵扯着精力,诸多首领各怀心思,兵心不齐。拓跋邻几乎是嘶吼着要聚起部众抵抗,可惜也只能暂时将拓跋本部的将士稍稍唤至身边。
其余的鲜卑大人们也都发现了来袭的乌樾军,听到拓跋邻的命令,也有心抵抗,各自聚齐士卒,向拓跋邻靠去。
乌樾这边没有给鲜卑人多少时间反应,目标很简单,盯着那些鲜卑首领们杀。利刃出鞘,三千军以汉骑为核心,撞入鲜卑大营,切割战场,无情杀戮反应不及的鲜卑人。
在乌樾发起攻击的一刻,另外一侧的万俟槿也毫不犹豫领军投入的战斗。手下人数比乌樾还少,但战斗力可强了不止一筹。
猛士侵掠如火,万俟槿自己为箭头,剩下的侍卫军为利箭,其他汉骑为羽翼,突发力量,如猛兽暴起,杀了进去。两三里的距离,瞬息即至,突入鲜卑营中。
一路摧枯拉朽,没有一支鲜卑队伍能挡。没有管其他鲜卑人,遇到的阻碍,一刀斩杀,击溃即可。万俟槿的目标只放在拓跋邻身上,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竭力指挥的人影身上。
他纵观全场,整个鲜卑大营,处处透着混乱,只有拓跋邻周边在其维持之下,稍显有序。怎么都是西部鲜卑联盟统帅,还是一定能力威望的。拓跋部便是这西部鲜卑最硬的骨头,只要啃下它,余者不足为惧,此战便功成了。
至于拓跋邻身边的众多军队,则被万俟槿华丽地无视了,冒得多大险,便有多大产。提刀怒攻,猛冲猛打,浴血沙场,万俟槿身先士卒,一直冲锋在最前方,尽显悍将风采,激发将士勇气。
而鲜卑人这边,诸多士卒为其勇悍所摄,状若疯魔的万俟槿带给他们极大的压力,几乎是一触即溃,轻易地被其突破而过,直逼中央,向拓跋邻飞速奔进。
至于剩余的羯人,在乌樾与万俟槿双双领军突击后,也都精神一阵。体力本有些耗尽的他们,士气大胜,再次集结起来,对鲜卑发起进攻。将之前被追着赶地怨气尽情发泄出来,屠杀鲜卑老弱,终究不然杀戮其军士激情。
三方夹击下,鲜卑人顿时有些抵挡不住了,空有倍于敌骑的兵力,却完全被压制住。指挥混乱,将士狼奔豕突,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
也有不服输的鲜卑大小首领头目,竭力指挥部众反击,但收效甚微,底层的士卒已经乱了。本就是一帮杂合之军,基本做不到令行禁止。虽然“匈奴军”也一样,但胜在统帅果敢,士气高昂,又无拖累,压制力足够。
拓跋部的军队算是表现最好的了,各个贵族首领表现英勇,但总有后继乏力之感,被“匈奴军”视为重点打击对象。拓跋诘汾拖着疲惫的身躯,不断领军冲杀,盯着羯人杀,想要将之前败军的耻辱洗刷,身上挂了许多伤痕,依旧死战不退。
拓跋邻这边已经没功夫顾及其他方向了,面对万俟槿的拼命打击,只来得及调动兵马抵抗最近的威胁,放弃了指挥全局。
纵使如此,鏖战半个时辰后,也有些力不从心,险情不断,万俟槿的威胁不断靠近。调集了一波又一波拓跋部勇士拦截,结果便是面临一次又一次突破。虽然夜色昏暗,但拓跋邻几乎能望见不远处万俟槿狰狞的面孔。他想退,却又不敢,一退,整个西部鲜卑将会滑向不可预知的深渊。
万俟槿身上也添加了几条伤口,但其战欲正酣,敌人的血液溅在脸上,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