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倒是让艳骨大惊失色,七手八脚的用身体拱着我,示意我起身。
狐族的大礼,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我沉默着起身,心头却颇有些苦涩。
不知是怜悯哑舍和玉清,还是因为看到这伤感的事情有些伤怀。
心头如同缀着一尊石头,沉甸甸的。
以往每每来到这里那种松快的心情,此刻也不复存在,这方平日里的桃花源,仿若此刻也失去了它的魅力。
想到玉清和哑舍长眠于此,我便欢喜不起来。
子冥见我面色不虞,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谢过了艳骨,揽着我的肩膀,一道出了幻影无上。
“子冥,谢谢。”
回到大殿,乘离正抱着团子侯在门外,听到动静,两个人一起看了过来。
我微微转身,看着子冥郑重的道谢。
子冥微微一笑,摸了摸鼻尖,冷峻的脸上有一丝红晕,笑道,“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来,那伯和断不会如此消弭了戾气,只怕还有的闹呢。”
我心知子冥是有意宽慰,弯了弯嘴角,心头忽然间柔软了几分。
告别了子冥,我抱着团子,与乘离并肩坐在云头上。
轻轻浅浅的风吹佛着我的发丝。
“阿语,你还好吗?”乘离目光悠远的凝视着前方舒卷的云海,轻声开口。
“嗯。”
“不语,或许对他们来说,这种结果未必不是一种幸福,至少,他们可以在这无边的岁月中,一直守护在彼此身边了。”乘离说起这些,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思间有一瞬间的晃神。
“是啊,至少,他们可以守护在彼此的身边。”我低头,默了默,“乘离,你知道水仙花的花语吗?”
乘离怔了怔,看了过来,“你指的是,哑舍?”
我点头,嘴角不期然间荡开一丝怅然的笑。
看到乘离摇头,我缓缓呼出口气,静静的看向前方翻滚的云海,落日的余晖给无边的云海镀上了一层明媚的金光,远处的峰峦在云海中若隐若现,耳边只剩下忽忽的风声。
“报恩。”
十里桃花林,仿佛被时光遗忘了一般,无论何时过来,似乎都跟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半分分别。
团子玩了一天,累的回到浮生便睡了过去。
我心中有些凄凄然,与孟婆说了声,便捏了多云诀,等回过神来,才赫然发现,本是漫无目的的飘荡,却来到了这里。
我站在飘飞的花瓣中,有些怔然。
我抬头,纷纷扬扬的粉红色花瓣轻轻的滑落鼻尖,滑过我的发丝,带着清幽的香味,落入泥土间。
“小语儿,你来了。”
姑姑一身水粉色裙纱,赫然出现,似乎算到了我回来,有意等在这里。
“姑姑。”我上前行礼,被姑姑一把拖住胳膊,礼行了一半,只得站起身来。
“我酿了桃花醉,喝点?”姑姑弯了眉眼,轻笑着开口。
没等我点头,一把拉过我的衣袖,我不得不踉跄着跟上。
满园的繁花点点,一方小几,两把躺椅,便自成一个世界。
我躺卧着,一杯接着一杯。
桃花醉,酒不醉人人自醉。
脚边已然躺了两个空掉的酒坛。
我转头,醉眼朦胧间,姑姑一脸泪痕。
我突然鼻子酸了酸。
眼眶一热,眼泪便要夺眶而出。
我仰头,一口喝尽杯中清酿,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发鬓。
“好容易得了个徒儿,你怎么舍得......活着,不好吗?”姑姑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着。
自哑舍魂归沥泉,姑姑恍惚了好几日,这些日子是天界的施花季节,她不得不拖着疲惫的心操持法事。
算着日子,她早已知晓今日我会过来。
忙完了法事,便早早回了桃园,半个月来,她一直让自己忙碌着,好像这样,便可以暂时忘却那些伤情。
彼时几坛酒下肚,那一直隐忍的情绪,便轻易的被弥漫开来。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在她的脸上肆意。
那些泪水,是疼惜,是难过。
是无助,是孤独。
哑舍与她,是亲人,唯一的亲人,如今,独剩她一人。
我转头看她,心一抽一抽的疼。
她的伤痛,我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