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如钩,夜色如水,城隍庙内松柏暗影婆娑,随着微风摇曳。
城隍庙的屋檐之下,两人并肩而立,城隍君周义廷指着院子里的书生道:“这小生姓顾,乃隶川本地人士,本在县学书院之中就读。无奈家境贫乏,租不起房子,只好安身与庙中,我瞧他虽无大才大德倒也不是作奸犯科人,就由他占了一间。”
院子里,这个姓顾的书生仍旧捂着脑袋,一步不停的往庙外走去,好似根本未曾听到身后的说话声。
顾子麟却略显奇怪的道:“城隍大人,不知你的意思是?这个书生难道有什么不同之处?”刚刚才与阮心竹合力画出三张神印符箓,他倒没什么损伤,可是阮心竹一身的法力却消耗了七七八八,此时正疲惫不堪的休息。
只怪顾子麟自己不懂符箓,他只是执笔,最多消耗的只是心神。阮心竹在画符过程中看起来不怎么出力,可付出的却是一点一滴苦修出来的法力,这里的灵气并不充裕,不花费大量时间很难恢复。
顾子麟刚满怀自责的将阮心竹安排到床上睡下,谁知周义廷却精神奕奕的前来,说是有要事相商。于是他跟着周义廷来到这间房屋,看着这个愚笨的书生拿脑袋撞墙,顾子麟满肚子的疑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要事?
周义廷微微一笑,拍拍顾子麟的肩膀道:“道友不要心急,这两天我派属下打听有关孙易玄的事情,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但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道契机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最后竟然找到这城隍庙之中。”
“难道就是这个姓顾的书生?他和孙易玄有关系?”
周义廷微微颔首:“不错,这个书生不善诗词、不爱读书,却对仙术极为钟爱,可谓是到了醉心的地步。每日白天在书院读书,黄昏散学之后便赶往玄青观学习道法。而传授他道法的人,正是孙易玄。”
顾子麟闻言不由得笑道:“学习道法?也不知道是师父不行还是徒弟不行,他的体内连一丝法力都没练出来,还想施展穿墙术?”
“那孙易玄本以为他是个富家子弟,名义上收个徒弟,好借机收取些金银做学费,待这徒弟吃不得苦失了求道的兴致,他不就能净着身子大赚一笔?谁成想,这个顾生并不是个有钱人家的子弟,而且求道之心还十分坚决,搞得孙易玄苦不堪言。不论他怎么设法刁难,这个顾生风雨无阻,日日前去玄青观。孙易玄本就没有真心收他为徒,算盘打空,更是不曾教他真本事。”
周义廷讲着讲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孙易玄是个精细人,处处精打细算,哪知道在顾生这个愚鲁人面前,反倒是处处受制、苦不堪言。想想孙易玄每日修行之时,被这么个人在耳边聒噪,就忍不住开心起来。
“今日傍晚,顾生如往常一样再一次登上玄青观,孙易玄见到他虽是满心的不耐烦,却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的怎么样。于是暗自使了个手段,在顾生背后贴上了穿墙符咒,并且告诉顾生他已经学会了法术。顾生虽然愚鲁,他却也不相信,孙易玄便让他对着观内的石墙横冲直撞,顾生就这么闭着眼睛往外一冲,竟然直接就冲出了玄青观。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学会了法术,当即高高兴兴的就回来了,至于接下来发生的情况,想必你也亲眼看到了。”
听了周义廷的话,顾子麟当即便明悟了,“大人的意思是,让我随他一起混进玄青观?”
周义廷笑道:“然也!这是能存阴魂的古玉,你且拿去!”
顾子麟收了玉佩,抱拳道:“多谢!”言毕,一溜烟儿就想着顾生的方向赶去。
顾生虽然是一心一意,埋头小跑,但是与顾子麟的速度还是没法比。顺势将玉佩系在顾生的腰间,紧接着化成一股青烟遁进玉佩里面。
玄青山,在隶川城外不远,山并不高,也就三四十丈的样子。与其叫山,不如丘来得合适,但是玄青观建在山顶之上,整座隶川城仍旧如同伏在脚下。
山上郁郁青青,正值末春草长莺飞的季节,杂树生花,碧草丛生。虽无仙台峰的雄奇俊秀,却也别有一番意趣,至少是生机盎然。
顾子麟躲在古玉里,收敛好气息,只跟着顾生在蜿蜒曲折的青石台阶上拾级攀登。登至山顶,有一座山门,与竹石相互掩映,确有一种与世隔绝、返璞归真的感觉。山门之上,正是“玄青观”三字,飘逸自然。
木门已经紧闭,顾生却不准备原路返回,直接走到门前“砰砰砰”敲起来。
不一会儿,从门内传出声问道:“是谁?哪里人士?来此作甚?”
顾生一听声音就识别出问话的人是谁,连忙道:“青云师兄,是我!快开门!”
果然,大门敞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道童,束发盘髻,身着青色道袍。那叫青云的道童看了顾生一眼,笑道:“再过几月好像就是县里的童生试了吧,你不秉烛读书,这半夜还往道观里跑什么?”
顾生憨道:“今日孙道长教会了我穿墙术,但是等我回到住处却怎么也施展不出来,想是忘了问道长施法的要诀,特意再来求教。”
青云也是摇摇头,让顾生进了门,心头暗道:“你若读书也有这股子钻劲儿,怎会十七八岁了连个童生试都过不了?不过也罢,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玄青观内殿宇分为几重,第一重大殿是平日香客上香请愿的地方,一只巨大的香炉立于殿中,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