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在年前赴京赶考时,基本就没参加过什么文会,即便参加也都是跟唐解和韩玉等人出来,现在唐解和韩玉到地方为官,他在京城中已经跟孤家寡人一样,身边也没认识多少朋友,自然也就不会出来参加文会。
而且以他见习学士的身份,出来参加什么文会,会让人觉得他是仗学问压人,在这时代,文会基本都是文名近似的人一起来参加,除非像今日这样,他是作为受邀嘉宾被请来的,否则他还真不便来这种地方。
二楼灯火通明,前面摆着几张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应该是比试诗词文章的地方。
但这次的文会,主要探讨的不是诗词歌赋,而是学派和学问,这也是学子们经常喜欢跟上一层文名的人所探讨的东西。
既然比学问比不上,那就比偏科的东西,比如说心学、理学,或者是杂学,反正百家争鸣,一个人就算在诗词文章上造诣再高,但也不可能精通所有学科的知识,尤其是一些杂学,纪宁相信自己论才学能力不错,但在一些杂学上,他还是有些不足的地方,偏偏这些中下层文名的世子,就喜欢跟人比试这东西。
说白了,这时代的读书人也在尽量想办法为自己找存在感。
至于旁边立着几十名学子,纪宁跟宋柄迁上楼之后,还有一些受邀而来的学派中人过来见礼,这些人或许连个举人都不是,但因在西字学派中地位相对尊崇一些,或许曾经培养出一个进士,就让他们可以处在高高在上的位子上,甚至等着宋柄迁和纪宁先行礼之后,才会给二人还礼。
趁着等待落座的空暇,宋柄迁过来对纪宁道:“永宁,这里的场合或者并不太适合你,但为了面子上的事情,稍微应付一下便可,很多事你也不用多想,回去之后你就当什么没发生便可!”
这话其实就是在劝纪宁放平常心,说白了就是让纪宁别理会这里之人的孤傲,既然是拿钱当过场的,纪宁自然也知道出钱的是大爷,他这样的属于被人请来当演员的,自己的定位要摆好。
不多时,楼下已经开始往楼上送茶点,之前那胖子,名叫周成的人过来道:“宋学士、纪学士,为了准备今日的文会,特别从亘古斋中定了最上好的茶点,至于连笔墨都是那边送来的,这可是京城的一处好地方,诸位有时间也可以过去品鉴一下……”
宋柄迁笑道:“周当家的亘古斋,在京城都是很有名的,在下有机会当然会过去拜访……”
纪宁这才知道,原来周成在京城里还有一家自己的店铺,本身周成在西字学派中就好像一个大管家的存在,他的学问很一般,但为人处世却相当老到,自己还开着一家好像探讨文学的圣殿的场子,在纪宁看来也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等纪宁和宋柄迁也要落座时,宋柄迁说了一句:“别听他的,亘古斋可是京城中最大的地下赌场,和地下钱庄,在黑白两道上,他的地位都不浅,别得罪他就是了!”
纪宁皱眉道:“亘古斋就是文云斋?”
“是!”宋柄迁回了一句。
纪宁这才做出释然的神色,他自己到京城时间不长,他听人说及文云斋的时候比较多,都说那里是京城最大的地下钱庄,现在宋柄迁把亘古斋归到最大的地下赌场和地下钱庄,纪宁自然会想到文云斋跟亘古斋是一回事。
周成在旁边坐下来,他也是作为活动的主要发起人,就算他学问不行,但在场面事上,他特别会装,显得他好像是个大儒一样,因为在场很多人都给他面子。
“诸位!”周成等众人都落座之后,站起身摆摆手示意在场安静,开始朗朗说道,“今日乃是我西字学派展开文会之时,这几月来,诸位潜心读书,对于学问上的事情,自然又有所精进,如果有好的观点和理论,今日不妨在这里提出来,不但有诸位先生和学子一同判论,还有两位见习学士……就是宋学士和纪学士,他二人饱读诗书,可以对诸位的学问做出一番品评,你们都要谦和向学……”
在场所有学子都站起身来,恭敬行礼道:“谨记周先生教诲!”
周成连个举人都不是,而在场众多的举人和秀才,都称呼他为“先生”,也足见周成在西字学派中的地位,一个人有钱有势,所有人都会巴结他,而且还显得很虔诚。
如果是平时,纪宁不会留意周成这样的人,但现在纪宁要设计去对付四皇子,自然要留心一下周成这样本身没有多少官场地位,却可以平步青云的人,纪宁也知道,如果能把这周成好好利用一下,或许送美人刺杀四皇子的计划,比他之前所设计的几种策略,都要好上太多。
这会纪宁已经不再只是看热闹和敷衍的态度,他决定去试探一下周成,顺带看看能否利用上这个人。
但他也知道,像周成这样的人,本身学问不高,是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在为人处事上,必然是很奸诈和狡猾的,要利用这样的老狐狸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周成最后看着宋柄迁和纪宁,道:“两位学士,在文会开始之际,不妨出来说两句,为诸位学子鼓劲,如何?”
宋柄迁参加京城的文会不是一次两次,这次他在纪宁面前,好像有意要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他站起身笑道:“诸位西字学派的学子,在下寒窗苦读数十载,为的就是一朝为天下知,但读书也不尽然如此,若是进不了龙门,不若以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