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正,殿试考试正式开始。
在文庙礼乐的伴奏之下,由皇帝亲自站起身来,宣布道:“朕宣布,殿试开始!”
从后殿两侧,各自出来两队宫廷侍卫,这些侍卫分成四排,一路前进到每个座位前站定一人,这些侍卫将作为朝廷所派出的监考之人,负责毫不分神地观察和监督考生之人,至于文庙和朝廷的官员,将会作为巡场官员。
也就是说,一名考生光是盯着自己的监考者就有两人,一个宫廷侍卫,一个小太监,而后还有文庙和朝廷的巡场之人,这殿试的严谨程度可见一斑。
到此时,所有考生这才可以打开自己眼前的考卷,那考卷的两侧是由硬纸所成,里面是软质的纸张,跟普通上奏的奏折很是相似,打开书折之后,里面是用印刷体所印制出来的文字,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大概光是题目就有三四百字之多,最后才是一片留白的地方,考生将在留白的地方完成自己的文章。
虽然策问,是以一问一答的形势来进行考试的,但所有的题目都会连在一起,考生需要从以皇帝口吻所写的一篇感怀文章中,找到文章中的问句,再从这些问句中找到回答的方法,再写成自己的一篇文章,殿试的题目就可以完成。
殿试的题目大概有三四百字之多,而作答的文章,应该也有上千字,在这时代中,并没有标点符号一说,其实要从那连在一起的文字中找到问题,再写成一篇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文章,对纪宁来说还是有一定挑战性的。
也好在他自己经历过这方面的培训,要写这样的文章也就没那么难了。
纪宁先打开之过考卷的格式,而后再去看文章的内容:“制曰:朕惟天子,父天母地而为之子,凡天下之民皆同胞一气靡所不统,故曰,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宗子继承父母,君主天下其责甚大,必养之有道,必教子有方,举天下之民,无一不得其所,责斯尽焉……子诸生饱经饫史,以待问必有灼然之见,其详著于篇,朕将亲览焉!”
跟前面科举考试中考四书文和五经文不同,殿试所考的文章,严格来说应该是由皇帝亲自来出题,不用遵循四书五经中的内容,而是要靠皇帝根据自己的理解,写出的文章,问出的问题,来做出答案,在回答中,也不用遵循一些特殊的骈体文格式,自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只是不能用浅白的文字来回答,所写的文章,也必须遵循古代文章的基本原则。
当纪宁乍一看到这题目,大概便明白,这是一篇关于“孝道”的问题。
皇帝以自己为典范,表明了孝义礼法在人伦关系中的作用,并且由此来提出问题,策问所有的贡士关于孝道的问题。
策问题目的最后,皇帝说的也很是明白,说在场的诸考生都是饱读诗书,对于皇帝的问题应该有自己的真知灼见,让考生根据策问文章中的内容,写一篇文章出来,皇帝将御览,并且从中找出好的文章来。
纪宁看文章审视题目的速度是很快的,基本很快便能扫一遍,然后知道文章说的是什么,议论点是从哪里下手。
而在场的考生就未必有他这样的审题能力。
等考生们逐渐将文章审读结束之后,所有的考生也都在犯难,不是因为这题目有多难,而是这题目在很多人看来有些太简单了,简单到不知道该从什么方向入手去回答和议论。
百善孝为先,在一个推崇封建礼教的时代,孝义是被皇家以及文庙所推崇的,历来所推崇出来的人物,很多都是以孝义而闻名于世,纪宁参加过的乡试和会试中,也都有相关的题目,甚至提到过舜帝的至孝和纯孝。
从舜帝来议论,看起来是最合适不过的,如果在场的考生中对于自己在殿试中的发挥没什么期待,而只是想平稳完成文章,获得一个三甲进士的头衔,大可就从舜帝的角度来议论,这样是最稳妥也是最切题的,不至于走题不说,如果文章写的好,说不定还能直接中个二甲进士回来,至于一甲进士基本就不用想了,因为你议论舜帝,就算你说的再好,那也是在老生常谈,很难写出让考官觉得绝顶的文章。
而古代先贤中,以孝义闻名于世的人仍旧不少,在孔圣人的众多弟子中,就有以孝道而闻名之人,其中不乏在二十四孝中就提到过的闵子骞,就连孔子都称颂的孝义之人,想来也应该是国之典范了。
就因为这样以孝义而著称的人实在太多,而策问的问题中,又让考生以古代先贤的例子来进行议论,以至于在场的考生都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纪宁自己也在思考这问题,他也没急着动笔。
按照以往殿试的经验来说,巳时开考,差不多就是上午九点,到午时结束这四个小时的时间里,考生基本都在思考文章怎么写,怎么入手,或者是在草稿纸上写出自己的稿子,而没有直接下笔去写文章的,一直等午时之后,到天黑之前这四个小时的时间里,才是真正写文章,誊录文章到试卷上的时间。
对于纪宁来说,他不想做太久的拖延,主要是因,他不想在皇宫这种地方停留太久。
在纪宁看来,文章的好坏不是靠时间多寡来决定的,不是说一篇文章写的时间长,就一定写的好,只要文章好,就算是没有底稿,直接下笔去写,也会成为精品文章,甚至可以中状元。
开场不到一刻钟,皇帝便起身离开,在场的殿试读卷官起身相送,而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