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虽才疏学浅,但比到三味书院的学子多识几个字。学生教他们识字写字,便足以成为他们的老师。”纪宁继续朗声说道。
“学生自知才疏学浅,从不敢教学子们经义道德,只教他们识字写字。”
站在公堂外旁听的人听见纪宁左一个“才疏学浅”右一个“才疏学浅”,无不神色一阵古怪。人家纪敬就是攻击你不学无术,你倒好,反而直接把“才疏学浅”挂嘴上了,仿佛我才疏学浅,我光荣。
旁边的纪敬气得咬牙切齿,他最有力的攻击点之一就是吃定纪宁不学无术,现在感觉就是一拳打在一团棉花上,使不上力,说不出的憋屈难受。
“学生说的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纪宁说道。
这时,刚出子的官差回来了,带回了一群年龄不一的三味书院学子。
李璟正好审问。
那群三味书院的学子看见纪宁,立即激动地不停地叫道:“先生!先生!先生……”
他们叫喊着想向纪宁冲过去,但为几个官差拦住。
一些年龄小的学子嚎啕哭喊了起来,公堂上一阵混乱。
但是这种场景却让几乎所有人感动了。
纪敬突然拱手对李璟说道:“大人,这些人都是纪宁的学生,他们早就串通好的,不足为信。”
“大人明察秋毫,是真是假一问便知,区区几个学子岂能瞒得过大人?”纪宁立即反驳地对李璟说道,末了他微转头对纪敬说道,“莫非你不相信李大人的明辨能力?”
“我、我没有!”纪敬脸色涨红的疾声否认道,接着指着纪敬骂道,“你血口喷人!你……”
“啪!”李璟一拍惊堂木,微喝道,“肃静!”
纪敬只能闭嘴,和纪宁一起向李璟拱手作揖赔罪。
“大人,童言无忌,小孩子心思纯净,不懂得骗人。大人何不问他们当中最小的学子呢?”纪宁说道。
李璟目光看过被带上来的三味书院学子,指定三个学子留下问话,其他都先带下去。人多,且哭哭喊喊的,太嘈杂,只能如此。
这三个学子里,其中有一位年龄最小的,仅七岁。
接下,李璟开始对三个三味书院学子进行审问。
李璟本来就是站在纪宁一边的,审问那三个学子时,问话自然往利于纪宁的方向引导。
一盏茶后,李璟对三个学子审问完毕,让他们下去。
然后,他说道:“经本官仔细审问相关证人,本官确定纪宁办三味书院到目前为止,没有欺骗百姓钱财,也没有误人子弟。”
“纪敬,你列举的第一条指控不成立。”李璟对纪敬说道。
纪敬哪肯甘心,拱手弯腰拜道:“大人,纪宁道德败坏是不争的事实。他做的《劝学诗》,言必黄金屋、颜如玉,不以道德大义教人,却以利诱人。他的《劝学诗》金陵城许多人都知道,批判唾骂声不断。此人道德如此败坏,他办私塾教学子,岂能不误人子弟?”
“哈哈,”纪宁突然朗声一笑,然后拱手对李璟说道,“大人,一首诗耳,岂能就此评定一个人的道德?子曰:听其言而观其行。可见,仅凭几句话是不能评定一个人的好坏,必须结合他的行为。”
“狡辩!”纪敬哼道,“诗为心声,什么人作出什么诗,这是天下人的常识。”
“未必!”纪宁驳道。
纪敬冷哼道:“既然如此,你立即一首有道德的劝学诗,我便同意你的说法,否者你就是狡辩,欺瞒各位大人!”
说完,他有吃定纪宁的目光蔑视向纪宁。
仅凭一首诗断定一个人的品德确实比较牵强,所以他在言语间偷换了重心,变为让纪宁当场做一首劝学诗。
对于纪宁不学无术,他是真实知道的。从小一起在纪府内长大,“纪宁”有无才学,他非常清楚,可不是从别人口中传言知道的。
在这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紧张的气氛,纵然是才学过人的才子也未必能作出一首诗来,何况“不学无术”的纪宁?
站在公堂外旁听的人不禁鄙视纪敬无耻,在这种氛围下,就是如今金陵城风头最劲的连中二元的秦解元秦枫也未必能做到。
周知婧正要开口替纪宁解围时,突然听见纪宁一声朗笑。
只见纪宁淡定从容地说道:“这有何难?纪某虽不才,但随意也能作一首‘道德’的劝学诗。”
众人闻言,不禁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所有人不禁睁大眼睛看着纪宁。
周知婧同样不禁美目睁大地定定看着纪宁。
纪敬没想到纪宁会这么爽利进入他的圈套,不禁得意大笑:“哈哈哈,这个是你自己说的。不怪我不给你时间,这里是公堂之上,给你一柱香时间!”
纪宁嘲讽地瞥了一眼纪敬,然后微低头思索,同时踱步行走出第一步。
随着右脚着地,纪宁开口缓缓念出第一句诗来:“为天地立心,”
嘶——
众人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大的开头。同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明显不看好纪宁真的能当场作出一首道德的劝学诗来。
周知婧和李璟则不由微皱眉,为纪宁着急担忧。这么大的开头,岂是一般人能继续作诗下去的?
连巍然端坐的儒道泰斗人物沈康也有些可惜的微摇头。
“为生民立命。”就在所有人摇头不看好时,纪宁迈出第二步,朗声念出第二句诗。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的不看好之声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