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李秀儿同样起了一个大早,不过出于某个原因,她没急着立即去苏府。
在布置文雅的透着淡淡女孩子清香的书房里,李秀儿端坐在案桌前,如雪如玉的小手执着紫毫笔,专注的抄写着一首乐府古诗: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抄写完毕,李秀儿优雅地放下毛笔,然后伸出一双芊芊玉手轻轻地捧托起古诗,放到绝墨迹吹干。
末了,她把古诗重新放回案桌面上,仔细欣赏自己的杰作。
只见字迹娟秀灵气,但字字间浓墨内敛,笔锋又偏偏张放,仿佛那些字活了过来,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
看着自己最好的书法,李秀儿美眸不禁露出几分满意的笑意。
但是,在下一刻,她似想到了什么,两道弯弯如新月的远黛峨眉有些微蹙,娇软的红菱小嘴可爱地微嘟,美目露出一丝女孩子特有的忧郁。
不过,未等到她美目的忧郁浓郁,外面传来的“蹭蹭”响的急促脚步声把她惊醒。
她立即从旁边取过一方薄如蝉翼的粉色轻纱,轻轻地盖在《上邪》古诗上,然后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等待来人。
“小姐!小姐!……”人未进入书房,丫鬟玉珍的清脆叫声就已经从外面传进来了。
李秀儿听见玉珍急促的叫声,芳心不禁一紧:难道三味书院出事了?
不等她细想,玉珍已经小跑进来。
“三味书院发生什么事了?”李秀儿故作平静地问道。
玉珍喘了一口气,说道:“小姐,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李秀儿不禁美目一亮,立即问道,“是不是那些坏书生取消打砸三味书院的打算了?”
原来,她虽没早早地去苏府,但自己已经悄悄地派人打听三味书院的消息,不再一味依赖从苏蒹葭那里得到纪宁的消息。
“不是。”玉珍说道。
李秀儿娇软性感的小嘴微扁一下,没好气地道:“那能有什么好消息?”
“嘻嘻,小姐,三味书院肯定不会被打砸了。”玉珍笑着说道,“不知怎么的,三味书院门前的水浸街街口多了一大群人,估计有两百多人,堵住了街口。后来,纪公子到来,才知道那些人是三味书院的学子们的家长、长辈和其他附近的乡亲们。那些人向纪公子保证绝不让那些坏书生打砸三味书院。当时场面很感动。”
李秀儿闻言,俏脸不由露出笑容,说道:“算是一个好消息。没想到他也不是人人喊打,也有许多人拥护他嘛。”
顿了顿,她又说道:“如此一来,我爹站在他那边,也不算难做。”
玉珍用力点点头。
过了一阵,李秀儿说道:“没事了,你去忙吧。我有休息一会儿。”
“小姐,现在不去苏府了吗?”玉珍问道,“今天可是纪公子最关键的一天呐。”
李秀儿微笑一下,说道:“我又没说不去。去苏府没那么急,纪敬那些书生集合起来前去砸三味书院,至少得过了巳时。”
去那么早干嘛呢?反正她已经派下人盯住了三味书院和白鹿书院院门前两处,一有情况她就立即知道。去得太早,表现得太热切,让苏蒹葭生疑了反而不美。
……
苏府,听雨阁。
苏蒹葭听了关于纪宁的最新消息,微颔一下臻首,轻声自语道:“如此说来,他也不是毫无胜算。民心对民心,不是完全的劣势。以他的口才,加上昔日纪伯父遗留下来的人脉,应该是有惊无险。看来,无需我出手帮他。“
她之所以关注纪宁的消息,就是对退婚之事觉得有所亏欠,打算补偿纪宁之后,从此两不相欠,无羁不绊,念头通达。
所以,一旦纪宁真的要被革去功名,她肯定无法袖手旁观。
眼下,她判断纪宁有惊无险,所以补偿纪宁之事,只能往后找机会了。
……
……
白鹿书院,金陵城最好的书院。
此刻,纪敬和他的党羽已经在白鹿书院院门前旁边的空地等候多时。
将近巳时,日头早已高照,火辣辣的日光晒得纪敬和他的党羽们汗流浃背。
关键是站久了,让他们两腿酸麻难耐,偏偏这里是一片空地,没地方坐下休息。
直接坐地上嘛,实在不雅,要知道这里可是白鹿书院大门前,最讲究礼的地方,进出的都是同门学子。
别说他们要顾及面子,就是书院里的先生看见他们随意坐地上,肯定严厉训他们一顿,也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剑南兄,你不是说你一共联系了五十多人吗?”纪敬燥生道,“人呢?”
被问的书生也是满头大汗,支吾地说道:“他们当时都拍着胸口说得好好的,怎么就、怎么就……华启贤弟,你不是也联系了三十多人吗?”
他转移注意力问另一位书生道。
“那些家伙,以后我周启华再也不信任他们了!”被问的书生恼羞成怒地道。
纪敬恼火的吐了一口浓痰,他联系的人到现在也没来几个。
再过一柱香就到约定出发的时辰了,可是到场的人冷冷清清的,算上他们自己只有二十一个人,与他预想的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的大场面相差甚远。
“大家不要急,还有一柱香时间,其他人很快就到了。”纪敬不得不对在场的人大声安抚道。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