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庙之内,所有本届乡试中举之人都已近乎到齐,纪宁跟谢泰、宋睿二人进到里面,马上有人过来行礼。
之前很多人是对纪宁有几分不屑,可如今纪宁解元的位子已经做的很稳,而且很多人还听说文仁公主试图收拢纪宁,这在一些人看来是结交纪宁的最好良机。
一些本来就眼高于顶的权贵子弟自然不屑跟纪宁为伍,但一些相对贫寒出身又想巴结权贵而不得的子弟,则喜欢过来跟纪宁熟络一下,也是为方便以后纪宁飞黄腾达后,能在官场或者文庙上对他们施加援手。
无论是在文庙体系中,还是在朝廷体系中,拉帮结派的事情都很常见,在一个体系中如果没有强硬的关系网,可说是寸步难行,就算真正有才华和能力的人,背后也一定要有强有力的推手,否则就只能甘于平庸,永远在等一个能相中千里马的伯乐。
“永宁,看刚才这么多人过来跟你打招呼,比之两天前鹿鸣宴时似乎人多了许多,你可只知是何故?”谢泰突然笑着问一句。
纪宁诚实摇头道:“不知。”
“这么说吧,我也是刚从几个士子中听说的,他们说有人在传永宁你被文仁公主接见的事情,此事很蹊跷,文仁公主跟你是否真的见过面?”谢泰问道。
“的确是见过,文仁公主试图劝服我让我为她谋事,被我拒绝了。”纪宁道。
谢泰咋舌道:“难怪别人对永宁你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原来是他们得知了此事,但你见文仁公主的事情,应该是在私下中见面,怎会从士子当中传开?”
宋睿也有些不解,纪宁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但纪宁心中其实心中大概猜想到一个可能性,就是此消息很可能是文仁公主泄露出来的,为的是给纪宁一个下不来的台阶。纪宁心想:“文仁公主这么早就想把我标注为她的谋士,其实想让别的势力的人知道,我这个人不可能再为别人来效力,这是对我的一种绑架!”
诚然,如果当纪宁被人知道跟文仁公主私下见面之后,别的势力的人就不太可能来拉拢他,无关乎他有多么高的造诣,别人首先会想到他是否会两面派,在为一方做事,但其实心中是在为文仁公主效命。
连纪宁都要佩服文仁公主这招做的很高明,算是对他的一种道德绑架,别人以为他会成为文仁公主的谋士,会过来跟他攀关系,让他享受到众星捧月的感觉,还会让他必须严格遵守之前的约定,要么进文庙做事,如果进朝廷或者做幕僚,只能为赵元容来做事。
“开始了!我们进去就是。”谢泰说了一句,几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往文庙的后殿方向而去。
此番来定文名和观礼的人非常多,这也是三年一度的地方首府文庙大事,纪宁虽为解元,但在这么多举人中也很不起眼。
文庙的后殿,祭祀的是孔子等圣贤,还有一些先师,包括之前因为有在儒学界功劳卓著而被供奉在文庙中的先贤。历朝历代都会选出一两人进入文庙,成为先贤,但不是每个先贤都能成为先师,要成为先师,必须在某项学问上有极高的造诣,诸如心学或者理学,又或者是孔子的那些弟子,或者是一代明君麾下的儒学者谋臣。
纪宁算计了一下,真正跟地球上七十二先师重叠的人很少,近乎他都不认识,但就是这些人,组成了这个时空千百年来的儒学流传,很多人甚至以进入文庙为己任。
谢泰道:“永宁的太师傅沈大学士,将来也有机会成为先贤,进入到文庙永嗣香火。想来真是让人艳羡!永宁不知几时去拜见沈大学士?”
“过两日吧。”纪宁道,“因为贿考的事情,我都不敢去见太师傅,生怕为他的颜面有所折损,不过今日定文名后,我始终要带谢礼去谢他这些年来的教导和栽培。你们是否与我同去?”
宋睿很有兴致道:“如果能同去,自然是最好,就怕无缘能见到沈大学士!”
纪宁作为沈康的晚辈,也不敢作出什么承诺,他只是答应带宋睿等人去拜访沈康,至于能否见到沈康的面,还另当别论,因为沈康在文庙中的地位很高,如今又恰巧沈康即将卸任,纪宁其实也很想知道,沈康之后是要养花弄鸟不问世事,还是要帮文庙做一些事情,继续推广儒学。
……
……
文庙定文名,说起来就是一个类似于释菜礼的仪式。
跟释菜礼有所不同的,是不单纯给圣人和先师们奉献上时令蔬菜,而是要上前行礼跪拜,每个人要把每位先师都拜一遍,至于先贤那边则不必每个人都拜,只是行礼之后便可。
即便如此,把三百多举人在文庙后殿的祭祀台中每个人上去拜一遍也是很麻烦的事情,前后花费差不多需要一个时辰。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则是正式让人来定文名,每个人根据精神力的强弱,会在丹书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但也不是说印记深的人将来就会有很高的造诣,精神力也只是一个人儒学水平高低的一种体现方式,并不能作为论断高下的标准。
不过有一种很通俗的说法,就是能在丹书册上留下印记越深的人,能写出的小篆数量越多,也越有机会接触到大篆的学习。
纪宁只知道自己能写出近乎所有的大篆和小篆,至于自己的精神力是否很强大,他从来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认识。
他只是觉得,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跟人交谈也不会有更多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