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八月的太阳酷烈无比。
那些被老百姓们砍下来的柴火,散落在山林中的各处,在烈日下暴晒着,数量多到能将大半个仙人峡填满。
这些柴火虽然未能达到全部晒干的程度,但早已到了有一丁点火星,就能化为漫天烈火的程度。
“火攻……”
一看到那无数的柴火,就连老尤父子都明白了路远想干什么,浑身忍不住的哆嗦了起来,活活的将人烧死,可算是最痛苦最残忍的死法之一了!
更何况,路远打算烧死的可不是某个人,而是足足一千多人,大多数是鬼子,只有少量的伪军!
要是这事传出去,绝对会再次让路远成为天下人唾弃的对象,毕竟这么做,实在是太残忍太不人道了。
但是,老尤父子一想到无数人在烈火中哀嚎,被活活烧死的场面,浑身抖在颤抖,但脸上的神色却很奇怪,如同正在喝着杀父仇人的鲜血,啃着对方的骨头一般,有着变态般的快意!
这些天,游击队几千人被杀死,其中有他们的亲人,战友,兄弟,多少人死的惨烈无比。
所以,即便是小鬼子死的再惨,他们也不会觉得惨,他们只会体会到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意,在他们眼里,小鬼子能死多惨就多惨,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死去的英雄们瞑目!
“留下来看焰火吧!”
路远拍拍二人的肩膀笑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永清平水支队的战士们身上,落在那些乡亲们身上,他能从他们的眼里看到和老尤父子相似的恨和情感。
所以,他不会在乎天下人的看法,他不惜被任何人痛骂,贬低,斥责。
因为那些人,根本没有经历过他和身边的这些人一样的痛苦,看着战士们战死,看着乡亲被屠杀,看着那些抱着亲人冰冷的尸骸痛哭时绝望的泪水。
那些痛骂贬低斥责他的人,没经历过这些。
他们只是从报纸上照片上看到那些尸骸,他们不会懂那些尸骸生前有着怎样的故事,所以他们不会有那种心都被撕裂的痛苦和牙齿都要咬碎的彻骨恨意。
他们不会懂,所以可以原谅。
路远和这些战士们百姓们亲身经历了这些,所以他们绝对无法去原谅,去宽恕。
他们只想做一件事,让这些鬼子为踏上这片土地而后悔,为他们所犯下的任何罪孽去赎罪——用最痛苦的方式结束生命,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夜色高升,严密封锁仙人峡谷口的日伪军看到了山林中不断奔跑的人影,以及阵阵低吼怪叫声。
三天来,外面的部队第一次全部动了起来,却没有向峡谷发动进攻。
日伪军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他们的神经紧张的几乎要崩断,他们宁愿外面的支那人强行发动进攻,这样他们或许会伤亡惨重,但至少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而现在,他们知道将会有极大的危险发生,却不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那种等死的过程,想的极其煎熬。
整个仙人峡内,都充斥着绝望和惊恐的气息,让人担心下一秒自己就会被这紧张的氛围给逼的发疯。
“该死的,这混蛋想干嘛?”
“他们为什么不进攻?为什么不进攻?”
几名日军少佐不住的尖叫,他们不是在问谁也不是想知道答案,因为他们知道不可能得到答案,除非外面之人想做的一切发动为止,他们只知道,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自己可能会疯掉。
田中没有说话,他感觉自己的心现在已经被无数的钢丝裹住,正在不住的收紧,收紧,有种只要自己一用力呼吸,整个心脏都会被切割成无数碎片的感觉。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仙人峡是绝地死地,敌人攻不进来,他们想攻出去,那也比登天都难。
“上面,上面有声音!”
有日伪军在尖叫,噼噼啪啪的向着上方放枪,却只能打下上方的一团碎石或者泥土,什么也看不到。
从仙人峡上方,能够看到狭窄的像是一条小缝一般的天空。
在仙人峡上方的两侧,无数人在星空下挥刀,在山崖的两侧砍出了几十米宽的隔离带,无数战士伪军都在奔跑,将无数的柴火从山林中抱过来,在山崖两侧堆成了小山,根本没有人在山崖两侧冒头。
路远可不想一场大火,将整个牛首山脉都烧成赤地。
他现在正站在藤田一郎的身边,藤田一郎正在看着仙人峡,脸隐藏在黑暗里,没人能看清他的脸色。
“我知道你心底会恨我,可我不会道歉,也不想解释,获得你的原谅……”
路远看着藤田一郎道:“虽然我猜你早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但是我还是想在发动之前告诉你一声,让你知道,要不然,我心里会难安……”
“告诉我一声,难道你就会安心了吗?”藤田一郎道,声音在剧烈的颤抖。
“会不会安心我不知道,但我绝不会后悔!”
路远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求我,我不想看到那样,我不会改变主意……看着那么多人死了,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没想过劝你……我也不想看到什么……”
藤田一郎道,转身远远的走开,那被杀死的女卫生队员,那被找到的辛卫国大虎狗子等少年破破烂烂的尸体,他开不了求人的口。
他知道,要是自己的同胞亲人被这么残杀,自己也会拼了命的要报仇,要将凶手千刀万剐。
这是报应。
天空上,不时有战机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