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马县的上空,几十架战机在来回盘旋,不时的丢下几颗炸弹或者扫射一番,可地面上根本没有人,更别说那些目标的战机了。
地下情报室内,知情的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路远的消息,苏岩等人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龙芸林施雯一大早就也来了,饭菜摆在桌上,却没有任何人有心思去吃上一口。
梁雪在伤兵洞里帮忙,可明显的心不在焉,给伤兵包扎之时,明明胳膊上受伤她却给大腿上缠上了纱布。
百姓们士兵们也都躲在防空洞里或者远远的山林里休息,气氛热烈的议论着昨日自己的战机群对日军的轰炸,眉飞色舞的样子,像是当时他们自己就在轰炸的飞机上一般。
而头顶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陈天民在厉吼,他又被关在了地牢里,咆哮声声如同困兽:“我要出去执行任务,加强营的弟兄们还在小鬼子的追击之下,没有我的空中支援,他们不可能逃脱日军骑兵的追击……”
“陈队长,你就安静一会儿吧!”
负责看守的牛疙瘩没好气的道:“我从上海就跟着团长了,加强营的弟兄也是我看着一个个训练出来的,难道我们还没你关心他们的安危吗?只是你也看到了,小鬼子一大早就来了这么多飞机盘旋着不走,干嘛的?还不是因为你们空中大队吗?你们要是敢升空,那不是送死吗?”
“保护领空,乃是我被空军的最高职责,就算明知不敌,也要战!”
陈天民睚眦欲裂的嘶吼道:“我陈天民,可以血溅长空,可我绝对不会跟你们一样,做缩头乌龟——放我出去,你们这帮狗.娘.养的……”
他这又叫又骂,气的牛疙瘩脸都绿了。
毕竟从跟着路远的那天开始,那么多大小血战,他都淌过来了,说他是缩头乌龟,那绝对不能忍,枪托在手里攥的紧紧的,无数次想冲过去劈头就是一下子,让这家伙闭嘴。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这家伙自从来这里的第一天起就被路远视为宝贝疙瘩,而经过昨天空中支援大同一战,这家伙已经成为了全县军民心中的宝贝疙瘩。
要是他敢揍陈天民,不但苏岩等人不会放过他,全县的老百姓也不会放过他,那些现在一看见飞行员就两眼放光恨不得直接拖上床的大姑娘更不会放过他。
牛疙瘩苦着脸瞪着发疯的陈天民一筹莫展,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还不敢走开,否则这家伙说不定敢抽条裤腰带上吊明志!
他现在算是明白,徐云王麻杆为什么宁愿给自己两块大洋也要将这差事交给自己了——陈天民几乎能将活人给逼疯,疯子给逼死!
于是,他找来两团棉花塞住耳朵,顿时感觉这世界除了鬼子恶心人之外,还是很美好的。
川军独立团的规矩,不要用无谓的牺牲去救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救下的人,虽然不忍,可这是铁则,也是他们能够一直屹立不倒的根本所在。
滴滴,滴滴滴!
地下情报室内,电台的声音忽然响起,所有人都瞬间站了起来,焦急的看向了接线员。
“副团长,平水支队的电报!”
接线员飞快的破译完毕,大声道:“任队长他们已经到达了指定位置,随时准备接应,可团长他们,还没有踪迹!”
“知道了!”
苏岩挥手,干笑着对林施雯龙芸道:“听见了吧,咱们的接应队伍已经到了马家峪了,团长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只是很明显,他的这安慰,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别说龙芸林施雯依旧脸色阴沉秀眉紧锁,就连徐云王麻杆罗有财都懒得附和。
毕竟从昨夜陈天民回来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路远等人没有丝毫消息。
十几个小时,可以发生很多事,足够很多人死上一万次都够了。
所以,在平水支队发报回来确认已经接到了路远等人之前,他们悬着的心,根本不可能放下来。
马家峪,背靠一条不小的河流。
此时乃是夏末时分,河水异常湍急,一座小石桥,将两岸连接在了一起。
“快,快点开始挖战壕,能挖多少算多少,快!”
“给石桥装上炸药,等接应到团长一过桥,就将石桥炸掉,延缓日军骑兵的追击速度!”
一道道命令不断的下达了下来,平水支队刚刚到达的士兵百姓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立即投入到了各种工作之中。
辛老二裹脚的布条早已被血渍渗透,沾满了泥土结了一层血壳,看样子连站都站不稳了,可他似乎根本感觉不到,抢过一把锄头便拼命的挖,一边尖叫着给大家打气:“加油干啊弟兄们,你们没跟小鬼子打过仗,我可是和小鬼子交过手的——现在多挖一寸土,待会儿就可以少流一滴血……”
“辛文书,你就闪开吧,扣字眼我们比不过你,这挖地的本事,你是拍马也撵不上我们!”
几名新兵哈哈大笑将辛老二推开,尽量不去看对方的脚,因为实在不忍。
所有人都觉得辛老二不可能跟上队伍,他们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拖着两只磨烂了的脚掌,一直紧跟着队伍,虽然无数次他看起来都像是要晕死过去,但对方终于还是坚持了下来。
“二哥,你坐下歇歇吧!”
辛大宝红着眼道:“大家都看见了,大家都知道你是条汉子,你没必要再证明什么了!”
“我就是想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