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哲南孜这个问题,项恭很熟悉,正是所谓“君非鱼,安知鱼之乐”的狗屁逻辑,明显就是来找茬的,或许玄奘也知道这个典故,可是玄奘那么认真的人,一定不会在这样的死循环里纠结的。
果然,玄奘开始脸色尴尬,面现为难,这是他所有论调的基础,如果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个让人信服的答案,他自己都会怀疑自己的论点。
这怎么成!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能理解经典中法相本尊著述经典时的心思?”
项恭忽然说话,又站在台下,每个人都愣了,四处张望着,想找出是谁说得这么句拗口的话。
感触最深得,还要数哲南孜了,他当然理解了这句话里的意思,这简直就是让他自相矛盾啊,谁这么缺德?
正当所有人都蒙圈着的时候,玄奘惊喜地一拍手,躬身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项施主,我弟子受教了!”
项恭一听,反倒是有点儿羞赧了,这句话本来是诡辩之词,有违玄奘一向的厚道本性,他受了哪门子教?
原本就有身边的人盯着他这个忽然发声的“罪魁”,如今又有玄奘行礼指示了方向,人头就像麦浪一样涌动着转了过去,项恭终于还是暴露了。
“唉,真是想低调都不能啊,小和尚,你专注经典,追求正法相,是个很有见地的释家理论,容我大胆地说一句,灵山派从此将多出一个宗门,可称法相宗!”
项恭边说着,边缓缓上台,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项恭又风度翩翩抢尽了眼球,更让台上的哲南孜咬碎了牙根,“又是你!”
“没错,还是我,哲南孜,来啦,坐会儿?”项恭人畜无害的笑脸,简直将哲南孜扭曲的脸孔衬托的无比生动,众人似乎从哲南孜的眼神中,看到了迸溅的火花。
“哼,原来你对释家学说也有研究,跟这个唐朝和尚一样是那个什么法相宗的么?那么我就请教了!
若只求经典,只尊灵山初代祖师法相,又为何那么多人要为各位大士开设道场?又为何那么多善男信女每日供奉诸位大士金刚,勤事洒扫?又为何只信奉一位大士、金刚、罗汉本尊法相的信徒,一样能得正菩提?”
哲南孜咬牙切齿地问道,字字一针见血,句句切中要害,台下众人不由连声叫好,甚至连乌巢禅师等高人大能都不禁点头赞许。
项恭口中的这个法相宗,很明显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应该是唐朝灵山派分支衍生出的宗门派别。
乌巢禅师倒是在天竺听说过灵山派本宗的法相宗分支,但是又与项恭所说的求诸经典归本溯源有些不同,一时间倒也来了兴致。
“两位施主都是居士中的大能,所言皆切中要点,贫僧倒是对项居士所谓的法相宗很有兴趣,还请不吝赐教!”乌巢禅师合十说道。
“天哪,乌巢禅师竟然对一个大唐的居士如此看中,这个法相宗到底什么来头?”
“是啊,看来今天有热闹看了,我得好好听听这个法相宗到底有什么卓绝的见地。”
“嗯,三言两语就能开一宗门之先河,简直可以名垂青史了……”
……
议论声一起不落地传入哲南孜耳中,让他更是羞愤交加,这个项恭竟然处处与他作对,上午的赛诗会,他就已经被弄得焦头烂额了,项恭又是大唐诗歌厚重而深刻,发人深省,又是突厥诗歌自由又不失内涵,余音绕梁,简直是碾压之势,让他无言以对。
现在来到辩法大会,他竟然还来与自己放对,虽然法相宗的说法的确有其真知灼见,但是哲南孜可不想在释家学说上也被他碾压。
于是才提出了三个尖锐的问题,已经算是绞尽脑汁了,本来以他看来,项恭绝对无法应对,没想到乌巢禅师两句话就让人们的目光都锁定了项恭。
哲南孜如果不是顾及自己的形象,一定会立马破口大骂项恭臭不要脸,抢了他的风头。
“项恭你别顾左右而言他,装模作样几句话就想骗过大家,痴心妄想!先回答我的问题再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我恭实在是冤枉啊!
是乌巢禅师插话打断了节奏好么?项恭连话都没说呢,怎么就叫顾左右而言他啦?
再说项恭本来就没想掺和这事儿,他是来看热闹的,可是哲南孜非要给玄奘找茬,万一玄奘留下心理阴影了,他不是少了个非常可爱的小伙伴?
“呵,这个么,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哦,我么……其实并非什么法相宗的,这个法相宗,还要小和尚从天竺游学回来才能成型。”
项恭这话一说,众人心思不一,嘘声四起,原来是个还没成型的宗门,那还敢拿出来说事儿?
不过玄奘却上了心了,法相宗,原来项恭施主对自己寄望这么大么?那一定要倍加用心了,绝不能辜负他的看重。
“哈哈……项恭,你是不是傻?没有这个宗门,你还敢信口开河,难道大唐灵山派就这个德行?”哲南孜笑的肆无忌惮眉飞色舞。
项恭却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淡说道:“这又何方?因为我本就不求法相,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事惹尘埃?”
项恭的话,就像是现场气氛的遥控器,刚刚四句禅偈,立刻让所有的嘲讽化于无形,笑声瞬间变成满脸的震惊,台上大师更是各个一脸的痴呆状,仿佛进入了某一种境界无法自拔。
玄奘也是一愣,立刻双手合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