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伊昏睡后的第一次清醒,是在三天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眼前一片漆黑,四周无人,安静的可怕。就好似她断了气以后,彻底脱离了本体,那时的四周也是一片黑暗,不见光日。
她朦胧中伸出手,隐约能看清手的轮廓。流伊松了口气,还好,她的意识还存在身体中。
“君睿?”流伊试着呼唤君睿的名字,恨不得他能立刻出现在她的眼前。
而君睿从未让她失望,或者说,流伊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中。所以流伊呼唤的那一声,成功引来了已经入睡,却被唤醒的君睿。
房间里的油灯被点亮,流伊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深深吸了口气,“还好,我还活着。”
君睿猜想她是做了噩梦,被吓得不轻,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哪怕他无法确认眼前这人究竟是不是流伊,但身体还是遵从本能的抱住了她。
“你当然还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
流伊抬起头看着他,开口问道:“我砸了那么多东西,你不生我的气吗?”
君睿愣了愣,倒没想到她会提起三天前的事。左右不过一些摆设罢了,她砸了也没什么好心疼的。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的,是她的心态和安危。
所以君睿将人抱的更紧,语气温柔的说道:“喜欢就去做,不必担心我会生你的气,所以离开你。”
他之所以能够如此温柔的面对,是因为怀中人给他的感觉太过真实,从未有过的真实。好像过去了这么久,自打流伊重新活过来以后,他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流伊的存在。
不是掺杂了别的,也不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是真实的流伊,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流伊记不起她与君睿之间的过往,可面对君睿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心情。即便是她的情绪被轻易掌控,也从来不曾真的希望,这股怒火会转移到君睿的身上。
君睿安抚她接近一整夜,想到天亮后,就可以帮她沉睡,心中便是好一阵不舍。
他抚摸着怀中女子柔顺的头发,忍不住感叹一声。
流伊乖巧的待在他身边,摆弄着他骨骼分明的大手,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他闲聊。
“君睿,我曾经有多喜欢你?”
“你差一点,就成了我的妻子。”
“后来呢?”
“后来你被君岳抓走了,他以你逼迫我,写了一封休书。避免你被我救走,或者逃回来以后,便没了机会在抓你回去。”
“休书的内容是什么?”
君睿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直到现在,他都能够回忆起自己一笔一划,亲手写含了一种怎样的纠结和不甘。
“嗯?”
君睿低头看着她眼含期待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真的很想知道?”
流伊认真点头,她想尝试他的那种伤痛,别离之苦,通通都写在纸上,究竟花费了多大的力气。
君睿听言,竟真的将那休书内容,原原本本念给了她听。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蛾眉
巧呈窈窕之姿选聘如意郎君与之情投意合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流伊静静听着,眼角划过一抹心疼。他就这样笑盈盈的重新揭开心中的那道疤痕,一字一句中,都充满了对她的喜爱和不舍。
只是那个人,他当初一定很难过吧。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封休书虽然没有落到她手中,可却没有逃过生离死别。
君睿说完,便低头看着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流伊回过神,与之相视一笑,“没什么,能把休书写成这副缠绵的样子,你也算多了个本事。”
“你若喜欢,我便...”
流伊怒视于他,接话道:“你便什么?”
君睿忍不住轻笑出声,“我便将它改成情诗,日日念给你听,直到你听厌倦了为止。”
流伊也跟着笑了笑,她依偎在君睿怀中,贪恋这难得的温柔。若当初的流伊,知道这世上,有这样一个爱她如此的男子,还会选择轻易了断自己的性命吗?
她在心中仔细回想着,忍不住叹息一声。只怪那时年少,性子冲动,草率做下了这种决定。却从来未曾想过,君睿看到她那具没了气息的身体时,该是一种如何绝望的心情。
有些事,错了便是错了。不管过去多久,总要去弥补。
想到此,流伊忍不住苦笑一声。即便是她已经死了一次,也难逃命运的安排,终究还是没有躲过这场不可避免的惩罚。
一整夜,君睿把他们之间的事情,通通将给她听。流伊捂着嘴巴偷笑,一次又一次的笑出了眼泪。
真好,她还能活着。能够如此清晰的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君睿就在她眼前,伸手就能触碰的到,而不是在梦里,在飘渺的黑暗中,只能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他的名字。
“后来呢?”她歪头看他,俏皮可爱。
君睿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蜻蜓点水般,温柔一笑。
后来啊,他算计了一个叫南宫烨的男人。却没有想到,他欠那个男人的,老天自会来帮他讨要。只是这代价,却不是他能承受住的。
君睿也没有想过,向来心高气傲的他,竟会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动了真情,并且义无反顾的喜欢到了最后,从一始终。
天亮了,流伊耐不住困意,又一次沉沉睡去。
君睿感受手臂传来的重量,鼻腔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呜咽声。统领着整个轻音岛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