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懒得同他人解释,拐杖敲地两下,先前与道牧碰面的女人,纷纷从人群中走出。莫小涵依然扶着呆滞无神的莫琪,看道牧,满怀愧疚。
老妪面前,诸女羞愧低头不语,老妪淡淡扫视她们一眼,转过身朝悬崖迈步,藤蔓自从虚空长出,编织成桥。
诸女纷纷踏上藤桥,童頔来至道牧面前,福了一礼,旋即跟上其他姐妹的脚步。
一路无言,她们消失在袅袅雾气当中。
“监考使……”
一些人呜呼哀哉,话到口中,却又喊不出来。何曾想到,这一次测试,会失去的是他们的亲友。
人非无情物,生命仅一次,只待亲友逝去才惘然。
正当意气风发际,当头一盆冰水倾落,脑热的考生们浑身冰凉,心更凉。
万余人弥漫一股浓郁丧气与悔恨气氛当中,织天府人面冷寒霜,对于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一声声呵斥,犹如驱赶一群牧畜。
考生们跟上领路人步伐,个个垂头丧脑,一步三回头,望熠熠生辉的咏牧大典,眼中留恋与悔恨交织。
三人三兽走在最后,类似这种场景,道牧见得太多太多。考生们相似的眼神,道牧于断头台上,不知见过多少回。
“阿萌,以后我让你逃,你就逃。”道牧回想当时,一阵后怕。“不要犹豫,不要管我,知道吗?”语气略重,责怒意味十足。
心觉自己死了不顶几个事,世界依然转动,多自己一人不多,少自己一人不少。阿萌不同,老猴让自己好生照顾阿萌,可不是让阿萌跟自己去死。
何况,他一人死,好过阿萌和童頔与他一起死。
“哞,哞哞哞……”阿萌牛头看道牧,笑眯半眼。
阿萌每次都这样,答应得好好的,世道关头,却迈不开腿。
“你呀!”道牧恨铁不成钢,啪,恨拍阿萌的头,疼的却是自己的心,“在这个世界,不要太依赖别人。即使是影子,也会在黑暗中,离你而去。”
哞,阿萌摇头晃脑,像似同意道牧的话。
牛郎频频对道牧吐烟圈,见道牧如此行径,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每个御兽都遇到你这样主人,人间众灵也不至于这么恨人类了吧……”怎会有这种奇葩人,明明自己做不到抛下他人,却硬要御兽抛下自己而去。
道牧不答,气氛陷入尴尬沉寂。
“阿牛,几天前怎没见你骑有这头大黄牛。”候大壮不禁挠头苦恼,认为这头大黄牛是牛郎在千灾万厄界抓来,可咏牧大典怎会让牛郎带出来大黄牛,“大黄牛,该不是被你弄瞎了吧,一直都没睁过眼……”
“哼!”牛郎扭头冷哼,学道牧那般躺在大黄牛背上,一般抽烟,一边跷二郎腿,好不自在,“这就是天骄与你们这些人才的差别,等你二人开辟储牧空间,也可同我这般潇洒不羁。”
“你是天牧?”道牧猛地翻起身,盘腿而坐,凝视牛郎,旋即又觉自己这个猜测可笑,便又躺下。
“唉,所以说你们是人才,而非天骄。”牛郎摇头晃脑,语气不无得意,感觉自己压道牧一筹,脸上喜滋滋。“天牧又有几个开辟有储牧空间,无一不是靠外界储牧袋罢。”
牛郎的话,打破道牧对牧道者的认知,与同样躺在驴背上的候大壮对视,发觉候大壮比自己还要震惊。
跟在后头的领路人,差点没笑出声,只觉这牛郎太逗,将道牧和候大壮唬得一愣一愣。以牛郎这年纪,这牧徒修为,能开辟储牧空间才有鬼。
织天府,开辟有储牧空间的牧道大能,屈指可数。
待道牧出织天府,牧牛城已沸沸扬扬,道牧的话题再度登上巅峰。特级特等,宛若为道牧而准备那般,织天府未曾因此作出任何表态。
织天府的冷处理,以致这“特级特等”变得耐人寻味,各路小道消息开始在市井传来。
“那个屠了整条街的男人,实则是地狱使者,专收恶人之灵。”
“道牧的双眼之所以这么红,是被两万余怨魂诅咒而至。”
“那把似剪怪刃,实则是龙头铡,专斩人头。”
“……”
道牧走在街上,甚至没几个人,认出他和阿萌。愣是说得,自己就是道牧那般,亲身亲历这一切,一口一口“我亲戚”“我兄弟”,成为神通广大的传说发源人。
“牛郎肯定就是牛郎转世!”
“这还用问!”
“……”
耳边突然传来一肥胖妇人怒啸,循声望去,见她拧着一同样肥胖的中年人的耳朵,另一手狂扇中年人的脸,大象腿也未曾停歇。
“阿牛,这就是你的不对。”道牧歪面看牛郎,口含着糖,支支吾吾,“你生得这般优秀,以至破坏人家夫妻感情。”
“嗯……”候大壮煞有介事,打量道牧,再打量牛郎,“尽管阿道样貌比阿牛俊几分,可人太冷,脾气太乖僻,不适做粉郎。反倒阿牛这性格和模样都很讨喜,简直为粉郎而生。”
“放屁你个狗臭屁!”牛郎叼烟,吐出一把烟手呼候大壮一脸,呛得候大壮,咳嗽连连。
“我性格和样貌是讨喜没错,为粉郎而生也无妨,可你这熊眼怎看出,道牧样貌比我俊几分。走走走,我带你去看医者,好生治治你这眼病。”说着,作势拉候大壮去医馆。
“这你都要争,只怕你得回娘胎重造,否则这辈子都活在我的阴影下。”道牧含着糖,哼着小曲,摇头晃脑,拍着腿,有点狂。
道牧自得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