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婢于光团前止步,玉手相扣,收放腹前,对道牧行一礼。“此后,非奴婢可踏足,须仙长自行,望仙长海涵。”
道牧脸上难得挂笑,彬彬还她一礼,略有深意看女婢几眼,“一路劳烦小姐姐了。”遂转身跨入光团。
光彩消失,身后无尽黑暗,身前花草树满园,细看和自己走过的花园,除却弯曲八达的道牧,其他貌似无差。
道牧四望,颇有故地重游的熟悉感。刚踏出一步,“嗯”,一声惊诧,感觉背上几座大山,道牧猝不及防,顺势跪下。
当!
决刀狠砸石块,道牧双手紧握决刀,青筋暴起,指关节森白。以决刀为支柱,颤颤抖抖起身,唧唧咔咔,骨关节同石块一起痛吟。
道牧牙关紧咬,再度挺拔身姿后,亦步亦趋前行。连过十几个石块,身体便适应这诡怪重力场。本是相同布局,道牧也没心思赏析,遂不留恋美景,快步行至三岔路。
“来者何人?”声从八方虚空中来,寻不得其根源。
“牧剑山,道牧。”道牧血眼放光,欲穿虚无。
然,世界再度陷入沉寂,鸟唱虫鸣,微风附耳,灿媚的阳光下,显得愈发寂静。
数十息后,“因何事而来?”声音似乎沙哑了些。
“为见城主而来。”道牧应声,其内心正为自己无法看穿这个世界,略微气馁。
“城主正竭力疏导灾情,抽不得闲空。”听闻道牧要见城主,她的声音又冷下来。“你若有要求,向老身提出便是。”
“疏导灾情?骗谁呢。”道牧嗤笑,决刀肩上扛,凝视远方太阳,“牧灾人都这么见不得人?”一股气自身风发,化作龙卷环绕,道牧气质攀升至巅峰。
“你牧剑山弟子,凭什么瞧不起我牧灾人?”
道牧没来得及琢磨对方何意,只闻几声哒哒敲地声,四周景象扭曲成团。须臾,道牧已然来到一小院,面前一草庐,庐中一老妪。
“坐。”老妪头也不抬,语气淡漠。见她多拿一茶杯,放于自己对面,并缓缓斟满茶水。
道牧于蒲团坐下,决刀横在双腿,捧起茶杯,明明茶气袅袅升腾,化龙幻凤又变虎,扑面侵鼻而来,茶香浓郁又淡薄,似百合又似荷花。
轻抿一口,轰轰声响冲双耳,宛若千丈瀑布倒灌,又如生生蛟龙穿过喉咙,与胃海遨游。
啾!
一声脆鸣。
一头神异大黑鸟,自道牧身上振翅腾飞。这金乌黑得如此彻底,双眼红艳胜血,眸光森渗,却闪耀着最纯洁朴质的光,普照草庐。
“于你眼中,牧灾人皆为邪道。那么侯野老怪犯禁牧尸,又算什么?”老妪颔首打量金乌,冰冷的脸上,终显些许暖意。“剑古没跟你说,若没灾厄促轮回,芸芸众生可还在?”
“晚辈拜入牧剑山数月,与师尊见面不过数日。”
茶水似有一种魔力,让人不断渴望,道牧一口饮尽茶杯,才断其yù_wàng。茶水如肚,自内而外,蒸腾其躯,贯通四肢百骸,亿万毛孔被蒸汽撑开,终汇聚成头顶那金乌。
“呵!牧星镇,决刀,太阳……”老妪冷笑连连,逐一手指道牧,“也不知剑古,是不是失了智,收你为徒。”
说着,老妪向道牧伸手,索取之姿,“拿来。”见道牧愣神没反应,老妪忍不住再言,“拿传承牧剑予我一睹。”
道牧这才恍然大悟,右手袖一抖,灭心牧剑滑入掌心。道牧也没多想,递给老妪,干净利落。
“你可知传承牧剑,为牧剑山开宗立派之祖?”相较道牧此刻随意平淡,反倒老妪显露惊讶,接过灭心牧剑,“恁般随意易手,倒有牧剑山历来之风。”端详灭心牧剑之时,余光撇道牧一眼。
老妪的话,让道牧想起,师尊随手就把灭心牧剑扔给他,弃之如敝履。“何尝不是一种忌惮……”道牧脑海突然浮出一句话。
“给。”老妪将灭心牧剑递回,道牧回过神,接过灭心牧剑,稍显慌乱之际,触碰到老妪的手指。
倏忽间,二人同时被雷电击中一般,猛地颤抖一下。一老一少,大眼小眼,相互凝视,脸上尽是惊讶。
“你以灾淬体?!”老妪怒脸皱成菊,整个世界都在颤抖。“灾厄淬体,于牧灾人中也是不可轻易触碰的忌讳!”
大势宛若拍天之惊涛,汹涌隆隆压下,道牧稳坐原地,若海岸礁石,不动如山。决刀颤吟,劈风斩浪,而使道牧不受其害。一旁阿萌则毫无影响,趴在大蒲团上,呼呼养神闭目,而不自知。
然,老妪不加掩饰的杀意,好比一把大锤,持续重击道牧大脑。暗沉,胸闷,犯呕,眼黑等负面反应,接踵而至。
道牧不知老妪为何如此狂躁愤怒,牧灾人不都是以牧灾为恶,以灾淬体,或以身化灾吗?什么时候,这些反倒成牧灾人禁忌了?
瞧这情势,道牧若不如实解释,怕是无法活着出去。遂娓娓道出个前因后果,滔天气息如退潮般消退,决刀颤吟渐弱,世界停止颤抖。
为进一步打消老妪,道牧摊开右掌,金沙于道牧指间,娟娟如流。“沙皇灾气。”这些金沙好比自己骨头分裂而来,每次唤出,道牧都觉专心刺骨疼痛,亦是他不常用的原因。
“灾厄亿万万,成后无几,成仙近无。”老妪怒势全消,接灭心牧剑都不见颤抖的手,颤巍巍伸向金沙之流。“可悲可叹,再精明的女子,终究也逃不过命的算计……”老妪似与莎皇相识,她的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