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出了城。
路上袁得喜一直拉着顾为西说话,甭管他以前是不是认识,顾为西总归给文保学院争光不是。
而且,他也算是有眼力的人,觉得顾为西不大是周博陶所猜测的“走了狗屎运”。
即使是狗屎运,那也是香喷喷的狗屎。搞不好,这次顾为西要名声大噪了。能提前结个善缘,几句话而已,又没什么损失。
相比之下,还是周博陶的“逼格”高,他上车后就闭眼养神,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几次睁开眼,打算要袁得喜闭嘴,吵到他的瞌睡。
另外,他也有点鄙夷袁得喜刻意讨好轨顾为西的劲头。什么人呐!一个堂堂校长去讨好一个学生?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还能给他什么实实在在的奖励不成?了不起一面锦旗,一个奖状……
他倒是觉得很可惜,如果这份功劳放在任何一个考古工作人员身上,都足够靠这个吃一辈子的惊天荣誉。
顾为西倒也没有因为周博陶不怎么待见而有啥情绪。四十几年的养气功夫可不是白给的,再说,他也没权力要求周博陶像袁得喜似的和他套近乎,人家也没有这个义务。
他记得上一世看过一句话,一个男人的气质魅力在于成熟和大气,大事不糊涂,小事不计较。
好在袁得喜和他实在不熟,寒暄了诸如你平时有什么爱好,你对学习方面最感兴趣的方面等等,再说下去,就有点儿交浅言深的禁忌。
和顾为西说了声,“去郭嘴村路还远,趁机好好休息下。”
顾为西说了声:“谢谢袁校长!”,于是也闭眼养神。
他倒不累,年轻人的身体恢复快,而是他要好好琢磨下见面后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
虽然作为周天子墓的发现者是光荣的,自豪的,但四十多年的人生阅历早就教会了他,任何好事,做得不好就变成坏事;任何坏事,做好了也能变成好事。
著名的“塞翁失马”就是明证。
还有,他忘记告诉父亲一声,答应妈妈明天去看姥爷姥姥的事情也黄了。他也的确有些想他们了。上一世看见两老时,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还有,他都没机会和熊华平聊几句。他有些担心父亲能不能留住这个人才。
接着,他又想到了马上可以见到他的好同学们,李家驹,冯波,魏秀华……还有苏岩。
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回安西的这几天他一次都没有想到过苏岩。
而上一世,他可是为她足足失眠了一个多月,辗转反侧脑子里都是她的倩影!
难道是蝴蝶的翅膀把他的初恋热情给扇弱了?还是他现在完全是怪蜀黍的心态?或者是他回安西市太过忙碌?
不对,白天忙碌,晚上还是有闲暇思考的,他甚至想到了上一世的“考古工地民工师傅”陈柱子,想到了石江锋和董栋林,还有很多很多人,但唯独没有想过苏岩。
这不对?
怎么能不去想她呢?
顾为西一边告诫自己这不对,一边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心态和年龄不一样,爱情观也有所变化?
想想,貌似正常。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去干十八岁少年的事情,会不会荒唐?转而言之,一个十八岁少年干的是四十多岁男人的事情,是不是一样很荒唐。
就在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打瞌睡犯迷糊之际,面包车微震了几下,顾为西一睁眼,看到了夜幕下的郭嘴村。
此时的郭嘴村和他刚来时完全两个样。
能看到的,就有几十辆车辆停在各村户家的院前,还有十几个两百瓦的大灯泡在各个打谷场上空闪烁着光亮。哪怕已是晚上八点多,村子里还是有川流不息的人群。
顾为西等周博陶和袁得喜下车,他最后下来,一眼看到李家驹端着搪瓷大碗,一边走一边敲打着手里的铁勺子,跟身后的冯波和周雅琼说着什么。
“李家驹!”顾为西喊了一句。
“哇~顾委员您终于返家了。”李家驹扑过来,拿勺子点点顾为西的胸膛,兴奋道:“下午才听赵教授说你要回来,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快。快,快,快承担起你后勤委员的职责,这几天,冯波让我们的生活质量一泻千里。你看,我脸上都长痘痘了……”
顾为西直翻白眼,敢情盼我回来就是为了你丫提高生活质量啊?
“嗨!李家驹你这王八蛋,上次投票你怎么说的,说百分百支持配合我的工作,把我忽悠上去了,结果呢,你连个柴火都没有帮着捡一根……”冯波上前推了李家驹一掌子,上前一把搂住顾为西,半哭嚎道:“顾委员您终于回来了,我终于能卸下肩上的重担了。”
“滚!”顾为西笑骂着一人踢了一脚。
周雅琼把饭碗背在身后,冲顾为西微微一笑,“顾为西,欢迎你归队。”然后怪嗔的瞪了冯波一眼,“现在知道了吧,人顾为西同学当初的工作有多么不容易……”
冯波嬉笑着痞着脸,“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李家驹跟着说:“知道错误并改正的,都是好孩子。”
“去你丫的,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顾为西和他们笑骂在一起,周博陶早就不耐烦了,干咳一声,“喂喂!这里是什么地方,疯疯癫癫像什么样子?你们看看周围,中央的,省市的,新闻部门的,别给我们安西脸上抹黑。”
顾为西眉头微拧,这话有点上纲上线了哈,谁没有青春年少过,谁没有激情飞扬的青葱岁月?
对周博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