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桥驻扎了大约五天左右,镇上的百姓从一开始闭门不出的惧怕状态逐渐稳定下来,看样子,这支叫做山东军的兵马完全没有寻常客军的那种兵痞风气,军纪用森严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些日是高桥镇上百姓难得的安稳时光,有山东军驻扎,除了最开始那批马贼以外还真就没什么不开眼的倭寇和强人再来骚扰,百姓们整日见到的就是在大街上来往巡逻的兵士。
山东军的兵士抽调轮换,没有人特定在一个岗位上待多久,都是隔三差五的轮流换防,即便在街上偶尔见到女眷,大家也都是立刻将目光移开,根本谈不上骚扰。
不过话说回来,这三个正兵营的军士除了抽到巡逻签,其实每天也根本没有什么闲逛的功夫,和在青州府的时候差不多,一样过着日夜操练,到点吃饭的生活。
渐渐的,林洪镇有不少百姓流民都闻风而来,一些小商小贩们也都到这边摆摊,没多久,这些商户惊奇的发现,山东军的兵士偶尔竟然也在他们手中采买物事。
这短短几天下来,山东军的名头便开始在淮北地界传扬,说这些官兵都是热心肠,从不欺压百姓,甚至在商贩中采买物品都是价钱公道。
最主要的还是山东兵付钱买账从不犹豫,根本没有拖欠不给的习惯,能保持住这一点,在商贩们的眼中,这支官军就已经是仁义之师。
林洪镇毕竟只有那么点大,人越来越多但问题也接踵而至,渐渐的一个消息在人群中流传开来,山东军要往海州开拔了。
陆井荣率领山东军三个正兵营调拨到海州接管城防,要治理海州的祸乱,还是要从这个州城开始着手。
不过这次山东军却不是孑然一身,听到即将开拔的消息,小商小贩和百姓们都说要跟着走,陆井荣一时心软开了这个头,后来居然整个镇子的人蜂拥而来,哭着喊着要一起走。
这可是一个头两个大,陆井荣身为山东军分守一方的大将,又是这次平乱的统兵将军,说出去的话还是要作数的,最后也只能点头。
山东军从高桥到海州城只有不到三十里的距离,要是按以往的行军速度不到半日就能赶到,但这次却不同,要同行的人加在一起甚至比三个营的正兵数目还要多。
除却依靠推车等大量的运输工具来帮百姓们拖家带口之外,陆井荣不得不征调了大批的骡马运送货物。
然而问题来了,这么一大批“钱财”大摇大摆的从境上经过,即便打着山东军大旗,那些所谓的倭寇和强人怕也少不得要打主意。
陆井荣看着拖家带口,几乎搬空了大半个高桥的队伍,心中很是焦急,这短短的三十里地怕不会那么顺利就能过去。
这个队伍再没有往日山东军行军时的秩序森严,一路上都是喧喧闹闹,宛如会移动的集市一般,其中大部分都是小商小贩和贫民百姓,大约半天的功夫也才走了十里不到。
“将军,后面又有百姓走不动了,还休息吗?”
正在行军,忽然一名哨官小跑着过来说出这么一句话。
半个时辰前不才刚歇过吗,这么个行军方法下去就是三天也到不了海州城,陆井荣正要狠心下令继续行军,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哭喊声。
......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一队的山东兵走过去,问清楚情况后,原来是几个混进来的地痞偷了一家商户的米面,被抓住后几个地痞反而暴起出手,仗着人多将那个商户打的鼻青脸肿,最后把剩下的米面都散了分给百姓。
一共是九个人,平日都是有名的无赖。
但这些无赖却也有规矩,打家劫舍都用名号去外地行事,根本不在自家门口吃草,在高桥装的像模像样,所以镇上居民对于他们的印象还比较不错,都以为是穷困人家的老实子弟。
看着山东军把人抓起来要斩首,周围的百姓顿时喊声四起,往这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断的鼓噪叫骂,要求陆井荣放人。
“他们做的是好事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
“那些商贩卖的东西咱们贫困老百姓都付不起,这等黑心商贩打了抢了又有什么,俺也拿了,把俺也砍了吧!”
“我也拿了他们分的米面,来来来把我也抓去!”
“是啊这几个小伙子不错,打几下骂几句就是,为什么要杀人?”
平素山东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的形象这种时候让百姓们少了许多顾忌,觉得这支军队很是软弱,根本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情。
说来也是,大明官军都是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土匪,买东西也从来都不给钱,这么一对比,这支兵马是很懦弱。
说话的人多是用那种阴阳怪气的口吻,被抓住的九个无赖起初还有些忐忑,见到这种情况胆子也更大了,全然不将周围全副武装的山东兵放在眼里。
客军驻扎在本地,当地的百姓本来就会生出抵触情绪,尽管这半个月以来山东军作风优良,根本不存在任何扰民欺民的情况,但被那些有心人无中生有的一煽动,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忘了平素的好,打闹起来。
山东军向来军纪森严,对本地百姓更是优待有加,即便这些百姓个个义愤填膺,但兵士们也只是用身子将他们隔开,并不敢违抗军令直接拔出刀枪。
本来心里面还有些慌乱,随时准备一哄而散的人群见到山东军这个应对方式,胆子自然而然的又大了几分,好像抓住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