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了,李排长派人送来了米饭和烧茄子。
在营地,各连都有自己的菜地,炊事班养着大肥猪,漫山遍野的猪草,不像我们李家堡,拔根兔草都很难。
像他们警卫连、工兵连、侦察连、防化连,各自还有一大片水稻田。听说种水稻可不容易,要根据秧苗的长势适时的换水,下雨天水多了就要放水,天旱了就需要加水,想想也太矫情了,天天在水里泡着,还有天旱的时候?确实有。
当晚,我作为一名新兵,睡在了赵班长他们搭在院内的帐篷里。
“金友,起床了,金友,起床了。”朦胧中,被赵班长推醒了,“吃完饭马上就出发,动作轻一点,不要惊动了乡亲们。”
我们四个人起来先把帐篷拆了打包好,然后从井里打水洗漱,赵班长他们做的又快又轻。
小妹妹的一声啼哭从屋里传出,爸爸开门出来向街门口走去,赵班长带个卫兵前去开门。
双扇门打开了,我看到大门外还有个哨兵,在举手敬礼。
爸爸他们三个人在门前的空地上,练起了单兵格斗,我略懂些皮毛,看得出很厉害,招招致命。
天已经大亮了,勤谨的人们已经起来了,已经有人擓着筐,拿着粪叉,上街拾粪了。
村里的公鸡打鸣了,此起彼伏的打鸣了。
太阳慢慢地升起来了,像一个炽燃的火球,越燃越亮,很快的,满世界都泛起了黄澄澄的金光,丝丝暖流飘飘洒洒,随轻风舞动,落到哪里,哪里就会有温暖。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深深的吸上一口,顿觉一股清凉流遍全身,每个细胞都被唤醒,经脉皆通。天地间顿时充满了盎然的生机与活力。
太阳升过了房顶,在晨雾和炊烟的缠裹下似瘾似现。
李排长派人送来了早饭。
姥爷昨天晚上又去生产队,和饲养员作伴去了,现在也早早地回来了。
吃过饭,我和赵班长去大队把车开出来,到李排长他们那里加满了油,来接爸爸。
乡亲们都出来了,有送行的,有凑红火的。
“啊呀,多少年了,看不出来,李老师的姑父这么大的官,两个警卫员。”一个小后生咂咂嘴,说道。
“看的是三个嘛,愣说是两个,三个数都不识了?年底发布票的时候,就给你爹你娘发,别人都不给了,行吗?”一个大后生藐了他一眼,说道。
“那个是司机,谁不知道三个,一二三嘛。”小后生反驳道。
“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前的表面现象就下定义,还三个,两个,你到那河边柳树巷子看看去,一漠片。”另一个大后生摆出了笑你无知的架势,对两个人说道。
两个人愣了一下,转身走了,往河边去了。
在熙攘的人群外边,我看到了晓梅,远远地站在一个墙角处的土堆上面,默默地看着我。
我向她招招手,叫她过来。
她却向我摆摆手,那意思是不过来。
我便拨开人群准备跑过去,晓梅使劲的摆了摆手,转身跑开了。
爸爸亲了亲妈妈怀里的小妹妹,上车了。
赵班长催我上车说:“时间紧,什么也顾不上了,以后再说吧。”
他好像看出来了,或许他有过同样的经历。
车缓缓地开动了。我坐在爸爸右边,赵班长最后上车,坐在爸爸左边,抱着发报机的小宋哥哥,坐在我的前面。
当车路过河边时,我远远向柳树巷那边望去,想看看李排长他们,却发现那里已是车去林空,一切恢复的像没人来过一样,找不到搭过帐篷的地方,看不出埋锅造饭的痕迹。
此时,我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的车一晃而过,她看不到我,但她知道,我在车里。
我知道,此时她心里一定很乱,此时,她一定在悄悄地落泪。
车,上了那个土桥,轻微的颠簸了一下,我收回目光看到,清澈的水中有几只鸭子,在欢快地嬉戏,时不时地把头伸进水里觅食,或是与同伴们嬉闹“嘎嘎,嘎嘎,......”的叫声在水面上回荡。即使旁边有人在洗衣、洗菜,也阻挡不了它们的欢乐。
一群蜻蜓也在凑热闹,在水面上穿梭着,时而点水,时而追逐,像在寻找,又像在互相询问,“见没见去年坐在水里的那个女孩?听说就是这里的。”
河边寥寥无几的苇絮,被风吹得飘飘悠悠的,把那一段小河装扮的更加美丽。
阳光照射下的河水,显得格外清澈,一阵微风划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蛙鸣鸟叫喋喋又起。
唉!都怪我,头天晚上我应该去和你道个别,这一红火,我竟把你瞥了个十万八千里。
我知道你的眼里充满了泪水,你不让它流出来,是怕我看到,其实我已经看到了,在清晨的阳光平射过来的时候,你的眼睛和别人的不一样,有两颗闪亮的光点在滚动,我知道那是两颗晶莹的泪珠。
如果你管不住它们,就让它们落下来吧,我会接住它们,深深地藏在心中。
再见了晓梅妹妹,望多多保重。
“?羊啦肚子手巾呦,三道道那蓝,咱们见个面面容易,哎呀拉话话难,一个在那山上呦,一个在那沟,咱们拉不上那话话,哎呀招一招呦手。......”
我声不由己地唱了起来,爸爸和赵班长他们都说好听,我却唱着唱着哽咽了,......
我知道,你觉得我这一走就是好几年,像晓生大哥那样。
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