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看着这女子满脸的泪痕,心里是有些可怜这女子的。
但这丝同情也紧紧只是同情,她不会因为这女子的一滴眼泪,便放过了她。
林夫人今日领了一大帮人到了这婚房,便是要帮自己那个傻儿子林修然完成洞房,以免被这小妮子给蒙混过关了。
林夫人瞧着洛馨儿的那颗眼泪,发问道:“这大喜的日子,你为何而哭?”
这是刁难,也是责问,有些咄咄逼人。
林夫人绷着脸,紧紧盯着洛馨儿的眸子。
洛馨儿被林夫人这么一盯,慌神了。
脸一下子煞白,身体不自觉地颤抖,那颗未流至腮边的眼泪,更是不知道该拭去,还是继续让它流着。
“我……”
林夫人看着她这副张惶失措、欲言又止的模样,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又厉声发问道:“听说你过门前,和余杭那个叫燕泰康的儒生走得很近?你说,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燕郎他……”
“呵,燕郎——”
洛馨儿话还未说完,林夫人便又不由分说地冷喝道:“‘燕郎’,叫得倒是亲热,哼,看来事情是真的了,想你父亲一世英名,莫不是要毁在你的不知廉耻上,你说,你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见你父亲?我林家名门望族,莫不是也要被你这么一个小荡、妇搞成一个笑话?”
“我没……”
是的,洛馨儿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她就连手都未曾被燕泰康牵过,她不是什么败坏父亲名声的小荡、妇。
但是,轻轻吐了“我没”两个字后,她终究没有再反驳。
她抽了抽鼻子,只是哭。
女人委屈时的眼泪,总是停不住的。
洛馨儿一双眸子仿佛两口泉眼,泉水就此汩汩流出,流成两道决堤的小河,河水肆虐,污了脸上红红的胭脂。
洛馨儿却不顾仪态,随性伸手去抹,于是又弄花了一大片,一下子就从一个美美的新娘变成了一只邋遢的小花猫。
林夫人见了洛馨儿这副模样,知道自己今日这个下马威已经杀掉了她所有的威风与歹念,自己的这个傻儿子,以后应该不会被她欺负了。
目的达到,她便就此打住,不在“燕泰康”的事情上责难于她。
现在最要紧的,是让自己的这个傻儿子将洛馨儿生米煮成熟饭,彻底断了自己这新媳妇儿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于是,林夫人在洛馨儿委屈的哭声中,给了她致命一击。
她施施然说道:“夜也深了,然儿方才既已掀过盖头,那么,时刻不早了,也差不多该洞房了。”
洞房?!
洛馨儿听得这话,身体一颤,哭声立止。
她已经被吓得忘记了哭泣。
是的,洞房。
该洞房了,但林夫人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样做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要看着他们两个人把事情给办完了才走。
林夫人的这句话,对洛馨儿来说,像是残酷的丧钟,又如黑白无常的森森冷笑。
林夫人连洛馨儿最后的一丝希望,都要剥夺。
她要是没了清白之身,那燕泰康……那燕泰康便不会再要她了。
这世界理学害人,失了身的女子,下场不外两种。
运气好点的,能和那人平安过了这辈子;运气差的,被人始乱终弃,没人可怜,反遭笑话。而那些夺了女子贞节的男子,三妻四妾,寻花问柳,照样fēng_liú。
一旦她和林修然洞了房,做了那些事情,便再也无法挽回。
洛馨儿本能地想要拒绝,但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她颓然倚在了床沿,全身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没有一丝力气。
“来吧,来吧,我认命了,要来就快些上来吧!我只当被蚊子咬了一口。”洛馨儿心中哀念,眼神空洞,知事不可为,破罐子破摔了。
林夫人见此,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本就该如此。
这小妮子进了林家的门,还想着能走出去不成?
但林夫人高兴得太早了,就在洛馨儿就范之际,意外陡生。
洛馨儿是肯了,她那傻儿子却不干了。
傻子林修然一听说要洞房,便“腾——”地一声,炸毛了。
“娘亲,我不干!”
林修然态度坚决,视洞房如洪水猛兽。
“什么干不干的,别胡说,这是你能说不干就不干的事情吗?”
林夫人听了林修然的傻话,嗔了他一句,但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又骂又哄罢了,对于自己这个傻儿子,她全无办法。
“听话,这不是什么坏事,娘亲保证待会你会喜欢的。”
“骗人,上次爹爹纳妾,我便偷偷跑去听了,爹爹叫得可凄惨了,一直说着‘要死了、要死了’这种怕人的话,想来这洞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还有,娘亲你那天不也是哭得很是伤心吗?爹爹要不是受了很重的伤,你怎么会哭成那个模样?”
傻子林修然很明显不信自己娘亲的“鬼话”,言之凿凿地说道。
林夫人被他说得脸热,扬手欲打,但是手举到半空便又收了回来。
终究是下不去手。
对于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她不能像刚才对付洛馨儿那样对付他。自己亏欠了他太多,疼爱还来不及,又哪里舍得打骂!
“乖,孩子,没事的。”
林夫人没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哄。
“是啊,少爷,夫人何曾害过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