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神色就是一顿,仔细辨认了一下,说道:“那边……七小姐,那边原是有房子,后来被火烧了。确切缘故,奴婢并不知道。因为挨着大将军府,火烧之后很快就拆掉了房子,平整了土地,只剩边角一些树木暂时还有些焦黑,估摸着再过一年,渐渐也就绿了。”
秦疏影抬脚就往那边走去。
丫环见秦疏影并不是去菲琼苑,也就放心让她去。
这就是那个偏院啊!
峰儿死在这里。
自己也是死在了这里。
地上被整饬过了,种了一些花草。
但还隐约看得出原先有房基地的模样。说起来是院落,其实只是三间低矮的房子,屋顶年久失修,漏雨。秦瑶瑶那时候手里太忙,没顾得上整修。平日里,就堆放着柴火和一些杂物。
那时候,她就被扔在这里。
她仿佛还听到峰儿的哭泣声,听到他软软糯糯的声音,痛苦地叫着:“娘!我好难受!娘!好疼……”
泪水,再也无法遏制,瞬间就夺眶而出。
“小姐……”
紫藤立刻就发现了秦疏影的异样,忙拉了拉她的衣袖。
秦疏影闭上眼睛,泪水滂沱,无法遏制。
紫藤心中疑团顿起,却将秦疏影的身子一挡,对那丫环道:“这位姐姐,方才我将那帕子遗落在车上忘记带了,麻烦姐姐带一条干净的帕子使一使。”
那丫环有些愣愣的,随即就答应了一声,“七小姐在此,奴婢去去就回。”
丫环走了,紫藤站在一边,默然不语。
秦疏影只哭了片刻,硬生生就将眼泪憋了回去。
峰儿,这个仇,娘亲一定要亲手替你报!
一定!
你等着!
一股毁天灭地的阴森凝在她眉间,淬了毒的眼神扫射着那个角落。
一墙之隔,就是大将军府。
挨着路府这边的大将军府是湖泊。
湖中有一艘三层楼高的画舫,漫无目的地随意飘荡。
秦疏影没料到的是,就在那画舫的最高处房中,竟然坐着一个身着青衣的青年男子,手里举着一个圆筒状的器具,眼睛贴在那器具上,正朝着这个方向看。
蓦然,那男子顿住了,随即,他将那器具调整了一下,将圆筒对准了秦疏影。
“秦疏影?”那青衣男子看了片刻,自言自语道,“她这是什么了?哭了?”
虽然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总体是不差的。
秦疏影自是不知道有人在看自己,怔怔望着那边看了许久,方才收回视线,与紫藤及那丫环原路返回。
男子看不到秦疏影的身影了,才放下圆筒镜。这圆筒镜是军中用的,可以远视,有人取名为远视镜。但是远视并不能太多,太多也就十分模糊。
如他方才与秦疏影之间的距离实际上也不过十几丈,若不用这远视镜,自然是看不到秦疏影的表情。用了这远视镜,也就刚刚够看明白秦疏影的表情,但若论看清楚就不够了。
十三四岁的小娘子,既能在楚国公府掀起轩然大波,又能在宫中自保而退。牙尖嘴利,莲嫔娘娘都不怕,富平公主也能利用,还能怕谁?还有谁能让她流眼泪?
这青衣男子就是梁辙了。
他收起了远视镜,颇有几分好奇。
略坐片刻,他出声道:“岩均!”
立刻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他眉目俊朗,身材挺拔,走路虽然极快,却又十分沉稳。双目精光闪现,并不是个等闲的人物。
“公子!”
“有件事情,你悄悄去做——你一个人去做就行了。”
梁岩均干脆利落地说:“请公子吩咐!”
“……对面那家人中,有个叫……秦疏影的小娘子,大约十三四岁,你去打听打听。”
梁岩均说:“是!”
梁岩均走了,梁辙随手拿起一本书看起来。
风和日丽,画舫寂然无声,十分适合读书。
阳光洒在他侧面的脸庞上,如刀削般的侧颜,深邃的轮廓,既清隽,又深沉。
看了一会儿,他放下书,再次拿起远视镜,想要探寻秦疏影的踪迹,却只能看到路府的下人们和男宾在路府来去的身影。
对面的路府,菲琼苑外。
秦疏影随那丫鬟往回走,看到院落的角落隐蔽处贴着一些符纸、符纹,问那丫环:“这是何故?”
丫环说道:“少奶奶那次从秦府回来后,就有些不安神,亲家太太求了这些符纸来,少奶奶方才能睡稳当。”
秦疏影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是在防备秦瑶瑶这只鬼呢。
看来这些符纸还是有用的,秦菲菲受了惊吓之后还能顺顺利利生下孩子,这对她的心理慰藉不容小觑。
秦疏影笑了笑。
跨步进去,徐氏母女三人笑吟吟说着话,秦疏影就说道:“三姐姐,方才在那后院,我看到一处宅子被火烧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居然看到一个身着黑底红纹的女子。”
“什么?”秦菲菲失声尖叫。
秦疏影皱眉道:“说起来也奇怪,上一次,三姐姐回家后,当天晚上我也梦到了一个身穿黑底红纹衣裳的女子,看不清面容,只是哭个不停。三姐姐,我有个问题问问你,你可别嫌妹妹多嘴。”
秦菲菲无意识地说:“你,你问。”
秦疏影说:“我刚才去了后面一趟,只觉得十分阴森,不敢走远了。当初,二姐姐就是在这个院子里烧死的,她死得那样惨,难道三姐姐就不害怕?妹妹不是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