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一别,还不知多久能够再见。甚至有可能……
当然,李为止既然信誓旦旦地说过,会活着回来,会赢得权势与地位,凯旋而归,撄宁便相信,他会万无一失地归来。只不过归期未卜,或许是一年、两年,而一两年的时间,撄宁在皇城会发生什么事,也是未可知的。
或许,她公主的身份败露,或许,她并没有那个幸运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或许到头来死的,是她。
若这是最坏的结局,那有些话,现在不是该说了吗?
“大人,”她终于启齿道,“不能接受您的爱慕之心,并非因为我一心许给了葛郡小侯爷。我承认,我爱慕葛郡小侯爷,但我,是不可能嫁他为妻的。嫁给他为妻的可能性,都要小过嫁给您的可能性。”
李为止听言,不禁紧看了她,竖起了耳朵。
“这辈子,我没有想过嫁人。”撄宁接着道,“并非不知大人的好,而是……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相夫教子,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这辈子都不成婚配?”李为止不可置信问。
世间女子,成年之后,谁不为嫁人生子?便是再优秀,再传奇的女子,生命中也少不了“情爱”二字。
“是啊。”撄宁答道,“至少在我做成自己想做的事之前,我不会去想这些个儿女情长。”
“你要做的,究竟是何事?”李为止觉得自己一直没能彻底地看透她。她就像个谜,他永远也解不开。
“来日无需我说,您自然会知道的。”撄宁说罢,不无关切道:“所以,您一定要平安回来。此生能遇到大人您,是我之命,亦是我之幸。能得大人青眼,更是我三世修来的。您对我的好,我都记下了,来日有机会,我定会以别的形式回报于您。”
李为止越发觉得她说这些话的样子,像是生离死别时才会有的样子,而可能死的人不是他,反而是她!
他当即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郑重道:“我不要你以别的形式回报!我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
撄宁挣了挣,却挣不开,不禁皱了皱眉,道:“我会的,会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李为止突然倾身过来,一手揽在她的腰际,一手抱住她的后背,拥住她,吻在了她的唇瓣,微闭起了双目。
他却只这样静静地吻在她的唇瓣,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撄宁退开了些,他也没有追逐,唯有从他鼻孔里呼出的热气,轻轻地落在她的嘴边。
他缓缓睁开眼目,再看撄宁,眼底已氤氲了一层迷离的雾气。“阿宁……”他轻唤了她的名字,以近在咫尺的距离告诉她,“爱上了便是爱上了,你要我放弃,我做不到。”
撄宁微侧了脸,绝不敢正视他,瑟缩的身体,只想逃离。
“等我回来。”李为止轻吐四字,手上桎梏着她的力道,逐渐放松了。
撄宁张惶后退两步,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的心,也有些乱了。
“你走吧!保重。”李为止长身而立,看着她的样子,倒是说不出的大方。
撄宁方才抬眸看他一眼,同样道了一声“保重”。
今此一别,重逢无期,再重逢,也不知会是怎样时过境迁的光景。彼此都不清楚,为此,彼此都有些不舍。
撄宁走出李为止的屋子,不禁靠在了墙上,平复了许久方才缓过劲儿来。
面对李为止的直白内心,她的心绪,头一次凌乱不堪。
她突然庆幸,幸得他明日便要北伐突厥了。
她重新迈开步子,往中垒营的方向走了去。没走出多远,樊鹏琨迎面找了过来。
他告诉她,“大人,仪鸾司长信之徒陈司徒有事找您。”
阿将……已是许久未见了。仪鸾司会出三千兵力,难道,他也参战了?
如是想着,撄宁忙对樊鹏琨道:“快请他进来!”
“是。”
“罢了。”撄宁很快改变了主意,“还是我去找他吧。”
说着她已风风火火向五兵营门口飞快地迈开了脚步。
好些时日过去了,陈将一直对她不理不睬。这回他主动过来找她,她自当表现出多一些热情。说不定二人之间,还可冰释前嫌呢。
五兵营门口,看到撄宁亲自出来了,陈将颇有些意外,神色里更有几分窘迫。
“阿将。”撄宁噙笑,先一步拉下面子,向他走近了些。
“我来……”陈将迟疑了片刻,方才道,“是要跟你告别的。”
撄宁敛了笑,紧看着他,心知自己猜中了。
“我明天要随大军北伐突厥。”陈将果然道,“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够回来,又能不能回得来……”
“休要胡说!”撄宁打算他,“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陈将这才动了动唇角,露出一丝笑容来,终于道:“之前的事,是我错了。你不会还跟我计较吧?我们,还是好兄弟?”
听言,撄宁简直喜出望外。她当即上前,以男人的方式与陈将抱了抱,又握了握拳头。
两个人都笑了。
“走!我们去晚市逛逛,说不定有什么可买的东西,能够带到军营里。”解开心结,撄宁说话都轻松了,彷如回到从前。
陈将笑着,答了一个“好”字。他眼底仍然藏着一片哀戚,到底是回不到从前了。对撄宁的附和,也是矫揉的、造作的……或许,是还有些不习惯。
逛了晚市,买了一些能够携带入营的吃的、用的,撄宁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