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负责与河北商谈鲜卑难民安置问题的朝廷特使贾穆,这段时间在河北受到了礼遇。贾穆是贾诩的长子,此番受命前来河北,明面上是与河北商谈鲜卑难民的安置一事,但实际上有其父必有其子,贾诩是条老毒蛇,做儿子的贾穆同样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此番来河北,贾穆那就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只是贾穆擅于伪装,以至于田丰、审配等性情耿直之人没有看出来。至于陈宫、郭图这些人,贾穆此来的目的就是奔着他们来的,哪怕是知道贾穆此来别有所图,但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他们当然也不会去袁熙那里告密。
一样米养百样人,河北有忠心袁家的田丰、审配这样的忠臣,同样也就有为求自身利益出卖河北之人。陈宫本就不是河北本土人士,先叛曹操,后叛吕布,再叛袁谭,换主公对陈宫来讲就如同家常便饭,没有半点愧疚之心。而郭图先从袁绍,后又辅佐袁谭,只是大势所趋令他不得不转投袁熙,只是袁熙得了郭图之后却不予重用,这让原本贵为袁绍身边六谋士之一的郭图感到内心极不平衡,再加上嫉妒昔日老对头田丰深受袁熙信任重用,贾穆来了之后只是稍微勾搭一二,郭图便暴露了自己对袁熙、田丰的不满。
田丰对贾穆的到来是欢迎的,因为贾穆熟知大汉对待异族归化的整个过程,当年贾诩担任凉州牧时,贾穆就跟随在贾诩身边,言传身教之下,贾穆对如何归化异族一事很是熟悉。而田丰想要借鉴大汉针对异族的归化一事,以此来解决河北的隐患,日益强大的乌丸人,贾穆也就成了最佳的顾问。
对于田丰的求教,贾穆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八个字。倒不是他善心发作,而是他发现在这件事中有自己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如今生活在幽州北部的乌丸人人数已经超过十万,而乌丸人蹋顿虽与袁熙交好,但牵扯到本族的核心利益,相信再深的私交也是无用。虽然贾穆并不了解蹋顿的为人,但以贾穆对异族的认识,能够做到舍己为人的几乎没有。一旦河北与乌丸发生利益冲突,那对朝廷将来收复河北就是一桩好事。
河北与乌丸若是亲如一家,那将来朝廷收复河北之战的对手就不仅仅是河北袁家,更有乌丸的十万控弦之士。朝廷是强,但也没必要为了显示自己的强大而增添自己的对手。可一旦河北与乌丸发生矛盾,那不仅仅是为朝廷解决了一个潜在的对手,更有可能在将来平添一个盟友。虽然贾穆对天子刘协会借异族之手收复河北不抱什么希望,但至少还存在这种可能。
有枣没枣,先打三竿子再说。即便乌丸人接受了河北的安排,一个分散的乌丸人部族也比集中在一起的乌丸人好对付。而且最重要的是,做这件事对贾穆没有什么危险。贾穆并不需要主动去联系蹋顿,提醒蹋顿留神河北,只要将此事透露给郭图,自有一直想要报复田丰却又找不到机会的郭图代劳。
到了河北以后,贾穆虽平时住在驿官,但大多数时候却是在拜访邺城权贵,除了田丰、审配这些袁氏的死忠那里不经常去,郭图、陈宫那里贾穆跑得最勤。只要在平时闲谈时无意中漏出几句口风,就足以让郭图充分发挥他的想象力,从而联系蹋顿,破坏田丰的计划。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田丰一心为河北着想,哪里想到自己不光是引狼入室,顺带着自己这边还有一个拼命挖墙角恨不得墙倒砸死自己的郭图。为了兵不血刃的诱使蹋顿就范,田丰可说是费尽心机,怎奈自己内部有个专门向蹋顿通风报信坏事的,蹋顿自然也就有了防范,不会轻易中套,更由此与袁熙生出了嫌隙。
虽未撕破脸,但河北与乌丸已经不能再想过去那样相互信任,紧密合作。信任这东西很脆弱,一旦出现了裂痕,那就很难修复如初。就如破镜难圆,即便镜子重新粘合在一起,但那道裂痕依旧存在,无法令人释怀。
偷鸡不成蚀把米,让田丰恼羞之余也开始寻找原因。结果这一找,就找到了郭图那里。贾穆聪明啊,他事先就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了出去,而郭图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得了贾穆的帮助才坏了田丰的计划。
田丰把状告到了袁熙那里,以袁熙对田丰的信任,倒霉的自然就是郭图,而被袁熙痛斥一顿的郭图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倒愈发感到袁熙的处事不公,对袁熙和田丰的不满也就更加强烈。
因为被田丰告了刁状,郭图这段时间被扼令在家闭门思过,身上原来的职务也被全停掉了。可郭图哪有闭门思过之心,只是越想越觉得气不过,觉得河北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只要有田丰一日,就没有他郭图的出头之日。
贾穆则在这时敲开了郭家的门,他倒不是来安慰拉拢郭图,而是来辞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与河北商谈鲜卑难民安置一事也达成了共识,田丰想要解决乌丸人的事情也虎头蛇尾的结束,贾穆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留在河北的理由。
“郭先生,学生明日就要离开,还望郭先生保重。”贾穆绝口不提他事,只是请郭图保重身体。而郭图自觉受尽了委屈,让他闭门思过这段时间也没有人来探望,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主动上门的也马上就要走,郭图自然有些不舍。只是贾穆非是河北之臣,事情办完了自然要离开,他也没理由留下贾穆,只得略带不舍的对贾穆道:“梁道此去,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