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魔法图案的好奇心一天比一天大,甚至超过了他追寻过往的念头和寻找离开魔界的方法,因为他凭直觉认为,只要解开了魔法图案之迷,他就能轻松找回记忆。于是他尝试着研究它,分析它,结论是它很可能是一个魔法阵,以他的胸口为中心点,深入心脏,并影响他的精神空间,鉴于如果把印有魔法图案部分的皮肤割下来会对身体造成永久性伤害,他的研究只能到此为止。
这组图案会不会是某种人间的惩罚?他其实是个罪人,因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而被施以魔法惩戒并流放到魔界?依或者他是被人陷害,身中诅咒呢?
他思索了很多天,苦于毫无头绪,然而没料到,继身体恢复之后,记忆也有了好转的迹象。
他在夜里总会做梦,一个梦接一个,模糊不清又异常熟悉。
在一个梦中,他模模糊糊的见到了一栋大房子,有一对夫妻与两个小孩子,他记得他们的欢声笑语,可其中三个人的面容始终不清,至于第四个人,他直到醒来才忆起那是童年的自己。
另一个梦中,他站在一座教堂中,四周站满了人,他们都看着他,面带期待,他懵懂的将手按在一张桌上的水晶球上,水晶球什么变化都没有,一旁观看的人们,顿时遗憾的摇头,那表情深深刺痛了他,即使醒来,也依然历历在目。
白天,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山洞的边缘,望着魔界的褐黄天空中白色太阳升起落下,然后紫色月亮升起落下,周而复始,看着山脚下的茂密森林在晨曦中舒展枝叶,又看着无数树木在漆黑的夜晚睡去。
这里不是他的家乡,对自己的名字和家人完全想不起来了的他倒是很清楚这点,纵使他的记忆千疮百孔,支离破碎,有些算做常识的事他还是记得的。
天空应该是蓝色而不是黄色,太阳是金色而不是白色,月亮不是紫色而是黄色且该有两轮,树叶不是蓝色而是绿色……
蓝色……蓝色的树叶……
他捂着额头,脑袋又阵阵犯疼了,因为记忆里依稀出现了一段画面,他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蓝色的树叶……
美丽的、众多的、从淡蓝蔚蓝到深蓝色的树叶,它们连成一片蓝色的树海,使人驻足留恋,再三欣赏。
“少爷,这里好美。简直就像海洋的颜色。”一个仆人打扮的男人牵着他的马。
而他坐在马上说:“是很美,别拖拉了,我们必须再一个月内穿过森林,不然就赶不上选拔了……”
【滴、滴、滴……】
讨厌,又开始了。
他捂着额头,试图忽略这恼人的奇怪声响。
“阿明,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开始疼了?”
“没事,我只是……”他还没说完,小男孩就重新拿个饼子递给他。
“吃一点吧,只要吃一点就不疼了。食物是最好的治病良药。”
看着一对猫的竖瞳般亮闪闪的眼睛,他只能拿着饼子啃了一口。
以前,他第一次尝试魔族食物时,毫不犹豫的吐了出来,那糟糕的口感使他很怀疑魔族全体味觉丧失,这次的品尝也一样,感觉就像嘴里被塞进一团稻草,草叶韧性强得牙齿根本无法咬断,它们纠结在口腔里不断的变小却也更坚硬,可在某个小孩期待的注视下,不能吐出,他只能强行囫囵吞下肚,并确信他的咽喉和食道一定被刮伤。
“很有嚼劲。”他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最中肯的评价。
阿里不傻,他说:“叶子确实不好吃,可顶饿,根倒是汁多味甜,可要等秋天过后才能吃。阿明,你先等等,我明天摘些野果给你解馋。”
“为什么要等到秋天后?”他只是纯好奇,并不想吃。
“罗草很能长,割了叶子还能长,可挖了根就不行了。它是一年生的植物,所以只有等它不能再长叶了才能挖出来吃。”
“你们平日就靠吃野草生活?那你们田里种得是什么?”
“那些粮食我们不可以动,那是要上缴给巴沙特君主的,当然,一部分留作明年的种子。”
是交租啊,他又问:“既然你们要上缴,为什么不多种一点粮食,这样剩下的也可作为过冬的口粮。”
阿里低下头:“我们也想啊,可是土壤不肥,无论到哪里,种出的粮食与我们播种的相差不大,而且开垦新田地,还会浪费更多的人力,使得原本的田地得不到精心照顾。”
“你刚才说的叫巴沙特的人是你们的领主吗?”
“嘘。”阿里紧张的说:“你不能直呼君主的名字,他可是第六十四魔将,有‘暴食’之恶名的恶魔贵族。”说完,他还左右张望,仿佛有谁会躲在暗处偷听。
“第六十四魔将?”他的记忆中倒有这段常识:“他在七十二魔将中排行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