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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一开,郑青和方远前后进来,单是往这厅内一站,就气势压人威风凛凛。许是二人的表情太过严峻,许是那飞镖的威力尚且还在,赵公子虽然气急,但还是呲牙咧嘴忍着没作声。
他是喝多了,因此才忘了门外还有这厮守着。
一时大意了……
千雪站起身,瞥了一眼那飞镖,又将目光投向郑青。
郑青倒没看她,只定定望着赵公子,像要把他看穿一样。
方远走上前去,一把将那银飞镖从桌沿上拔下来,递到赵公子眼前,眯眼道:“赵公子多有得罪了,我家爷一个失手,不慎伤了公子的耳朵。公子别担心,我们是不会让公子留下病根的,定会给公子好好疗伤。”
“好好疗伤”这四字,他说的是铿锵有力一字一顿。
这赵公子哪还有心思听他说话,眼光自落下便呆住不动了——只见那飞镖上,赫赫然刻着一个隶书镶金大字:裕。
果真是裕濯王!果真是裕濯王家的世子?
要说方才尚保留一丝侥幸,如今经这飞镖一吓,早已丧了三分胆魄,再有这实物在眼底一摆,要不信也得信了。
他自昨天回去后,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街坊传言说,的确有岭南的一个小王爷来江南玩了,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他。可这带有“裕”字的银镖,可是岭南军营中独一无二的信物和暗器,不是真人不会有它。
“赵公子,看来要把话明说了。”郑青的声音响起,负手昂头,“此次我前来金陵,就是特意来求千雪姑娘的。不瞒你说,家母一直醉心音律,早就闻得千雪姑娘的盛名,此次我回家,便是要带千雪一起回去的。你若敢伤她一分一毫,就是不给我裕濯王府面子了。便是我能饶你,家父也不会饶了你。”
他说得温和缓慢,却铿锵有力。
“你……你仗势欺人!”赵公子捂着耳朵嚎叫,歇斯底里。
郑青眼眸一敛:“仗势欺人又如何。”
赵公子一呆。
千雪也一呆。
下一刻,只见赵公子往地下一坐,不知是动了那根筋骨,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没天理啊,你们这些王子王孙,欺负我们小百姓……都来看看啊,简直不要人活了,仗势欺人,狗仗人势……”
郑青先是愣了下,旋即叹然,眼光向上翻去。
千雪望着地上宛如孩童撒泼的赵公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幸见门口围着两个小姐妹,便道:“赵公子喝多了,你们来哄哄他,待差不多了,便派人将他送回去吧。”
这一回,想必他是不会再来了。
两个姑娘闻言,便进来了,她们本就是黄丽娘不放心派上来的,正好撞见这一幕,心知赵公子此刻虽然失了分寸,但肯定是不会再大闹了。
千雪走出门外,路过郑青身边时,并没有抬眼看他。
郑青料到如此,也不改色,转身亦出来了。
一出房门,便是一个转角,下方便是楼梯。
千雪缓步而下,走到下一层时,却没有再转,而是停下了脚步。
郑青走得慢,正在楼梯上的转弯处,见她不动,便也停下来了。
二人一高一低,一上一下,一个背对一个正面,却是良久无语。
方远在后面站着讪讪的,想了想,似乎有件事忘了。他看向郑青,郑青微微点了点头,他便弯腰匆匆上了楼,让手下把赵公子的那些随从放了。
“我请世子喝杯茶吧。”底下,传来千雪的轻声软语。
郑青点了点头,又意识到她看不见,便“嗯”了声。
……
……
雅间内,茗香清淡,熏炉内的沉香升起袅袅白烟。
“世子何必呢,不值当为我如此的。”千雪苦笑,“我是什么人,世子又是什么人,这都是千雪命里该有的,也是烟花柳巷每天都会发生的事。世子身份尊贵,若要为这许小事便伤心动气,也着实失了身份。”
“我想,千雪姑娘不是会在意身份的人吧?”
千雪默然片刻,说道:“我固然不是,可却不能让外人都不是……”
“那千雪姑娘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千雪一时无话,想了想又道,“是,我很在意。”
在意?她才不在意,她若在意,当初就不会求着师父进嵌雪楼了。
可是,话虽这样想,却不能这样说。
郑青闻言,良久不作声,最后低头啜了口茶,才笑道:“不管怎样,总之都是我唐突了,一心想解救姑娘,不料却让姑娘陷于两难之地,实属考虑不周。”
话未说完,千雪便摇头,打断了他。
“世子没有错,这两次若非世子出手,还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呢。”她顿了顿,“只是,再大的麻烦,也是嵌雪楼该得的,世子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可我要能救一世呢?”
千雪怔了怔,望着他没作声。
郑青垂下眼眸,一时心中略显尴尬,也没作声。
沉寂了片刻,只听千雪笑道:“说句心里话,我在嵌雪楼虽然不长,只有三年,可其中遇到的恩公也不少,亦有像世子这般伸手援助的,可是……如世子这般真心相待的,却是没几个。”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放在这嵌雪楼,便是为颜色而来,为情趣而去。
可若要谈到真心,当真是数不出来的……
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