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动作很快,没有两天范斯远就被左都御史召见,范斯远上前拜见行礼时,左都御史和蔼地挥了挥手赐座,满是皱褶的脸上都快笑成朵花了,他笑mī_mī地问范斯远来到督察院可适应?有没有遇上什么困难?亲切的如同长辈关爱自己钟意的晚辈,把周围他那些下属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位笑容可掬的大人还是那位令大臣们都为之谈虎色变的左都御史吗?
左都御史语重心长地勉励一番后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知道你曾经协办过刘瑾的案子,老夫才特地把你要来我们都察院任职,就是希望你能发挥所长为朝廷尽力。”
范斯远望着这个干瘦的老头,心里不由得非议了:不是说他是个严明公正的人吗?怎么竟会在自己这个晚辈面前睁眼说瞎话,讨便宜卖乖呢?他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都察院,他随着张永押着安化王回京,一路上两人聊得颇为投契,范斯远见张永虽然是个太监,讲话尖声尖气,行事却颇为豪爽义气,而且对社稷朝廷很有大局观念,公心多于私心,于是越发敬重起对方来。张永则喜欢范斯远的机敏,遇到问题他这个少年总能从不同角度为他排忧解难,所以回到京城后就让范斯远在宫外帮他跑跑腿,负责与李宾之等人的联络等。
刘瑾案结束后,张永问范斯远想去哪里就职,他现在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安排个正在候职的进士实在太容易了。范斯远就说想去都察院。这次刘瑾案中牵涉到好多位御史都是刘瑾的党羽,因而都察院现在空位很多,张永虽然觉得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还是很快就为他安排好职位。而现在左都御史却要在他面前卖好,就是欺负他什么事都不懂,也说明张永的工作也做得很严密。于是范斯远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左都御史行礼,感谢他的错爱。反驳争辩有意义吗?对他以后的工作有帮助吗?小不忍则乱大谋,就让这老头自娱自乐好了。
左都御史微笑地颔首,对范斯远的识趣似乎十分满意,然后说道:“现在我们院里正在办的案子有好多,现在又突然冒出陕西总兵程炫君谋逆的案子,你知道陕西是重镇,总兵的谋逆非同小可。我们现在人手有限,所以想让你也加入这个专案组。前几天已经调了监察御史前去陕西查证,你也尽快过去吧,争取查一个水落石出。”
“是!”范斯远行礼退下。
左都御史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原来十分看不惯范斯远,觉得他虽然有才但太年轻气盛了,就想凉他一阵子杀杀他的傲气,以后用起来也顺手些,没想到他才闲置几天,就有内阁的人的人替他说项,他忍不住感慨道:“有的人就是能一辈子腰杆硬啊。”
听说范斯远要去西北出差,原本对他态度就有些冷淡的同事更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这些监察御史平时都是被人奉承惯的人物,虽然监察御史只是七品官员,官阶不高,但他们理论上可以弹劾朝廷任何品级的官员,这样的特权任是谁见着他们都不敢得罪了。可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对他们却不够恭敬,这让他们都有些不高兴,又见他整天过得挺悠闲的,交代给他一天的工作,他往往一两个时辰就能完成了,还做得漂漂亮亮的,衬托别人都成了无能之辈,于是范斯远几乎成了众矢之的了。听说他被调去西北,都觉得他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所以才被发配到那旮旯角落去,后来见左都御史身边的长随亲自来请,说是大人要见他,他们一下又五味杂陈起来,以后见到范斯远便又有意无意地讨好起来,
杜玉清在出发的前一天去见了高西诚,当初听说高西诚住在这个位于西门的客栈时,她就觉得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还是耿家辉提醒说:“您忘了,当初要租‘燕然居’那两个探子叫什么胡四和金爷的不就住在这个‘悦来’客栈吗?”杜玉清一笑,原来如此。突然她的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但它太快了,她根本没有来得及抓住,它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直觉这个念头很重要,但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只得皱了皱眉在自己的记事本上把“悦来”客栈这四个字写下来,然后把它放下了。
她在耿家辉的陪同下去了那个‘悦来’客栈,向伙计问清了高西城住宿的房间,耿家辉便前敲门,应声开门的正是高西城,他正回头和人说着什么,显然心情十分愉快,脸上还残留着掩饰不住的笑容,看见他们不由的惊愕万分,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拢。
“杜,杜五公子,怎么是您?”他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
杜玉清就一直笑着看着他瞠目结舌的样子,没有主动先打招呼,她想看看在她出其不意出现时高西城会如何反应。“噢,听说你来了京城,所以特地前来拜访。”她不动声色地说,然后不请自来地走进屋内,全当没有看见高西城下意识试图阻拦的姿势。屋内坐着的是个美丽的女子,穿着茜红色的紧身小袄,面容妩媚,姿态妖娆。她正盘腿坐在炕上,一手嗑着瓜子,一手端着茶杯,看见杜玉清他们进来表情愕然,一副完全没有想到有人会突然走进来的表情。
杜玉清也很尴尬,她为了探寻高西城的底细,所以径直走了进来,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场面,她就如同擅闯人家夫妻卧房的人,正巧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画面,很是无礼与尴尬。
那女子正要发火,却见来者是一位富贵人家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