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良培悻悻然回到商行,左思右想不得头绪,只得听从长子叶耀祖的建议派人去请徐士进回来。眼下焦头烂额的局面使他想起当初徐士进的提醒来,他也意识到好久没有听徐士进的意见了。徐士进慎重,用他之计虽然进展缓慢却稳扎稳打,而郑朝生刚开始让他尝到了不少甜头,但他的急功近利越到后面给他带来的麻烦却是越多。叶良培不会承认自己用错人了,只会怪郑朝生的不中用,他现在彻底冷落了郑朝生,就如彻底放弃了五姨娘一样,他已经完全肯定了王贵就是当初他自己所说的那个内奸,而五姨娘就是他的帮凶,好一个贼喊捉贼,好一个美人计!叶良培简直恨得咬牙切齿,怪不得自己和张总兵他们斗总是屡战屡败,原来都是拜王贵这个内奸所赐,眼下让他给跑了,只能拿五姨娘出气了。叶良培于是一回来就亲自拿着鞭子冲到五姨娘院里,把她给狠狠地抽打了一顿,五姨娘开始时还觉得委屈,哭得梨花带雨,她越是哭得娇媚叶良培就越觉得恨,越恨就下手越是重,到最后五姨娘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方才在叶耀祖的劝解下气咻咻地放下鞭子,被拉回了议事的厅堂。
叶耀祖叹了口气,父亲原来在他眼里从来是果敢坚毅,不动如山的存在,没想到生了这些事情后,父亲一下就失去了分寸变得如此暴躁,这让他不由地担心这样的父亲今后是否还能冷静地处理后续的事情了。
徐士进尽管心里对叶良培有怨气,但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还是让他放下自己的个人得失,全力帮叶良培考虑了。静静地听完叶耀祖叙说这一段时间生的事,轻叹了口气,说:”东家,恕我直言。您恐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对方不仅实力强大而且心机深厚,早就对您做了长远的布局了。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暗自吞下这个苦果了。“
叶良培刚才在听儿子叙说的同时也把思绪整理了一遍,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但到底心意难平,他恨恨地说:”钱,我不是没有,可是这么憋屈地把钱掏出来,我咽不下这口气。即使现在无法马上反击,我也一定要找到这背后的主谋,哪怕再花几倍的钱我也心甘情愿,到以后我力量足够时一定让他们十倍百倍的给我还回来。“
徐士进沉吟地说:”那只有一个线索了,就是找到这曼园的主人。“于是叶氏商行在被吴记织机商行状告违约的同时到衙门告曼园主人樊富东诈骗,衙门受理后却遍寻不到这个人,只得先把这个庄子给封上,押后处理。过了两个月有人找到衙门问为什么封他的院子,原来他就是樊富东,他是扬州的一位盐商,当初买下这个庄子后就因为急事回到了扬州,根本连这院门都还没来得及迈进。听说这庄子前后经历的事情,樊富东大叫晦气,情愿折抵了价钱也要卖出这庄子。闻者无不动心,最后还是原来的主人张总兵的家人闻讯赶来,诚恳地要以原价回购,衙门经过慎重调查,确认这事与樊富东无关,就撕了封条同意了这桩买卖。
叶良培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差点吐血,不用徐士进提醒他也终于琢磨过味来,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张总兵,是张家人在做戏,生生地给他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套啊!他原先怎么对付的“凤羽”,人家就怎么还他啊!叶良培不甘心,他不相信他就斗不过那个大老粗,尽管徐士进一再说,不可能只是张总兵,他没有这么大的手笔下这么大的一盘棋,他背后有更大的靠山。但叶良培不管了,他就要和张家先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就在此时,十几家大小商铺联合起来到衙门状告叶氏商行欺行霸市,用恶劣欺凌手段霸占自己的商铺和田产,要求给自己讨回公道。叶良培这下真的气得吐血,但还是强支撑起身体来应付,但他现自己手上已经没有多少银子可以拿出来打点,前面接连的商业失败和破财消灾已经使他元气大伤,这次又无端损耗一万多两银子,他哪里还有什么现银,这又让他一夜愁白了头,不得不典卖出几个铺子来凑银子。因为急着出手,价格低也无法计较了。但即使银子如流水一样花出去,却没有见到多少效果,官员在他面前哼哼哈哈地敷衍,私下却嗤之以鼻,没有人敢为他居中说项,上次因为叶家借着施布政使名义从上而下施压得罪了许多的官员,加上都知道邓巡抚对叶家的不感冒,于是墙倒众人推,判决几乎一边倒,判叶氏商行要归还大部分的商铺,或者折现赔付同等的银子,这真是巨额的银子哪,叶家就是砸锅卖铁一下也凑不齐这么多啊。更可怕的是,消息一出,第二天平常往来的商家便上门来要账了,越是拒绝,人越是不走,然后就是流言蜚语满天飞了,再然后就是人越聚越多,到最后叶氏商行门前已经乌泱泱地聚集了一大片的人,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要账的,大部分是来瞧热闹的,甚至是趁火打劫的。
“大少爷,还是禀告大东家请他拿主意吧。”大掌柜急得满脸是汗,对叶耀祖说。
叶耀祖也急得只跳脚,他没有想到局势一下急转而下生这么大变化,他已经派人去请衙门里的来帮忙,但迟迟未见人来。他还派人给自己妹妹叶媛玉送信,让她出面请施夫人帮忙,但也未收到回音。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心里非常慌乱。因为父亲这几天身体非常虚弱,今天早上起来还头晕目眩的,他便请父亲好好休息,自告奋勇来替父亲。父亲十分感动,欣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