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祥出门去安排其它事物。范斯远问杜玉清:“你手还疼吗?”她刚才打斗时手臂上受了一些轻伤。
杜玉清晃了晃手臂,伸出了手,她如雪的皓腕上有一块青紫的瘀斑。“本来就不疼,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样子不好看。不过,你拿来去瘀膏效果还挺好,比我以前用的都好,我这淤青已经褪了许多。这去瘀膏一定很贵吧?”
范斯远不在意地说:“如果有效,你待会就再涂一道,争取早些恢复。别担心用完了,我再给你去弄。”
其实他心里的那种得意已经隐藏不住,浮上了嘴角。范斯远是个想做就会立刻去做的人,自从上次在葛家村看到杜玉清差点受伤,他就有了学医的想法。他分析了一下自己时间安排和杜玉清可能的需求,决定不全面学习只学治疗跌打损伤等外伤的医术。于是就慢慢留心起来,他这次回京城还托人认识了擅长外伤的御医,向他请教了一些治疗上的问题,把这个宋御医惊得目瞪口呆,不仅是因为士农工商,大夫的地位远远低于士子,这范斯远是京城才子将来自然是要科考的,干嘛学这些低微的手艺活?更是因为范斯远看问题的角度,他的发问不是从细枝末节来问,而是从类型和结构的大方向上切入,这给了他非常大的冲击,这种从上而下看问题的方式不是应该那些富有经验的老大夫经年累月的总结吗?怎么范公子就能一下抓住了实质啦?什么是天才,这就是天才!宋御医感叹之余倾囊相告,不仅把自己祖传的一本医书送给了他,并且还给他了两罐自家秘制的治疗外伤的去瘀膏。
范斯远刚才把药膏用在杜文胜身上试验了一下,效果显著,刚才那个金大夫也连声称奇,向他打听药膏的来历。通过宋御医的传授和医书的学习,范斯远对医理有了基本的了解,他现在差的是实践。所以张仲祥要给他介绍军医他自然十分高兴,什么样的大夫接触跌打损伤最多?自然是军医啦。他准备一方面和那位军医虚心求教,一方面多在军中实践。现在阿杏都说这药膏有效了,他心里甜得如同喝了蜜一般,他能为阿杏做越来越多实实在在的事情了。
杜玉清正在屋里独自思考着后续事情的处理,娥娘求见。杜玉清高兴地请她进来,除了张婶,娥娘是这次在反抗歹徒的斗争中表现的最为突出的,很多人都没想到平日温婉谨慎的娥娘会爆发出这样强悍的力量,她拿着扫帚冲在前面对着那些歹徒劈头盖脸地就打,简直有些拼命的味道。杜玉清却理解像娥娘这样的人正是平时压抑得太狠了,在触发的某一刻才会像炮仗一样惊人得爆烈开来。
“你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身上的伤擦过药膏可好些了?我这里刚好有新的药膏,我自己用的不错,正准备给你们送去呢,刚好你拿回去。”杜玉清亲切地问,拉着娥娘正准备坐下。
没想到娥娘眼圈一红一下就给杜玉清跪下了,杜玉清顿时感到慌张,赶紧上前去扶,说道:“快起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我一定帮你。”没想到这一说,娥娘更是泪流满面,她把随身的一个小包袱放在桌上并打开,里面露出了六个金灿灿的大元宝,每个元宝足有五十两重,她泣不成声地说:“小姐,对不住,我不该隐瞒你,这里是三百两黄金,是当初从白云观陈世年那老贼的私库里偷拿的。老贼迷信,在元始天尊神像后面藏了六个大金元宝,这是他师父给他算的风水,说他是水命,但命中水不足,金生水,需要在北方摆上六金,这样又契合道教中天北极与东、西、南、北、中五方大帝六天的含义。这金子放的地方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我也是有一次不小心看到的。被小姐一家救出来的时候我就偷偷地拿了来,当时有些小心思,怕万一小姐你们对我们别有目的,到了杭州情况不好了可以给姐妹们留一条后路。后来看小姐对我们这么好,这么信任我们就想着把这金子拿出来,可是一直张不开口。前两天小姐帮我把丫鬟找了回来,我就更觉得对不起小姐。今天又发生这样的事情促使我终于下了决心,这女人们要想在社会上立足一定要有依靠,没有了依靠什么金子银子都保不住。小姐,对不起!我不该一直瞒着你,我对不起你的救命之恩,没有小姐,我还在白云观里暗无天日地活着,我却对小姐处处提防,我对不起你对我的信任。”说罢放声痛哭。
杜玉清心中同情心顿起,不由地一把抱住了娥娘,娥娘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娥娘单薄的身躯在她怀中瑟瑟发抖,好像冬天风中的黄叶,拥着这样无助的身躯杜玉清的眼睛也湿润了,心里很不好受。可怜的娥娘,对人的警觉竟然到了如此小心谨慎的地步,可见她在陈世年那里受到了多大的凌辱和伤害。她轻抚着娥娘的后背,让她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然后看着她的眼睛真挚地说:“谢谢你,娥娘,谢谢你信任我。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周全。这笔钱今后也会作为给大家的福利返还给你们。”
娥娘离开杜玉清房间时心里五味陈杂,这里有失去银子的怅然若失,又有一种终于可以回报杜玉清这个恩人的轻松和释然。她舒了口气,今天终于可以不在辗转反侧,睡个好觉了。娥娘的父亲是一个县城里的商人,又爱面子又计较利益,从小就教育他们子女:人心难测,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娥娘一直是在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