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季敏还有些呆愣愣的样子,耿其峰叹了口气,相比之下敏儿可就太感性了。比武,自然就要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如何取得胜利上,可敏儿从头到尾视线都在那位公子身上,心猿意马,不输才怪呢。
耿其峰语重心长地说:“敏儿,不要想太多,有些人不是我们可以肖想的,这都是命。我们过好我们日子就行,也不用羡慕别人。你和你三师兄还是先回金陵吧,回去后好好休息。”他转头去招呼吴贵显,“你和你师妹路上要小心……”
他看到吴贵显瞠目结舌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回头,却看见季敏从腰上抽出一支锋利的短剑,朝杜玉清背后飞去。
“不!”耿其峰连忙扑过去制止。
“不!”正面对着季敏的范斯远目眦尽裂。
只听叮当的一声,一把折扇飞来,打到了短剑上,剑头一歪,偏离了方向,但还是刺中了挡在杜玉清前面的耿其峰的胸前,鲜血顿时涌出,瞬间染红了衣裳。
“耿叔!”杜玉清转身叫道,她见耿其峰要倒下来,连忙扶着他坐下。杜渊之和姚先生都赶了过来。
“老梁。”杜渊之叫道。
“是。”一个满脸褶子的老车夫飞奔而去,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包袱,然后飞快地跑回来,撕开了耿其峰的衣裳,看了看,从一个瓷瓶倒出白色药粉晒在伤口上,“嘶—”耿其峰痛得龇牙咧嘴,他因为失血,已经脸色苍白。
“怎么样?”杜玉清着急地问,她帮着老梁上好药,用布条把伤口一层层地包扎起来。红色的鲜血很快晕染了白色的绷带。
“眼下看好像没有伤到骨头。现在先止住血,要马上再找个大夫看一下才行。”
于此同时,气急败坏的范斯远冲到季敏面前,啪啪地甩了她两个耳光,又一脚踢到她的小腿上。季敏痛得弯下腰来。“把她给我好好地看住了,待会送到衙门去,我要她生不如死。”刚才他眼睁睁地看着一把闪亮的飞刀朝阿杏的背后刺来,他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他感到深深的恐惧。可气的是他的脚仿佛钉在地上似的,根本动不了,那一刻的无力感让他觉得沮丧,让他愤怒。他的心脏砰砰乱跳,心里慌乱的不行,老想着万一,万一,那刀刺中了阿杏,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这个念头折磨着他,让他六神无主。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让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的了。
范斯远又飞奔回去,拉住杜玉清的手,恰好压到杜玉清的肿块上,“嘶—”杜玉清痛得抽了一口气,“你干什么呀!”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还好,还好。”范斯远却喜笑颜开,“还会生气。说明还好。嘿嘿。”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莫名其妙啊。杜玉清又瞪了他一眼,不理他了。转头关切地注视着下人们把耿叔抬到了马车上。
“我不是要伤到三叔的,”季敏一下被吓坏了,浑身颤抖地喃喃自语道。她看见三叔捂住胸口倒下去,又看到一群人围上去,她以为三叔被她杀死了。范斯远打她,她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眼前出现一张熟悉的脸来,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师兄的手。
“我不是故意要伤人的,我不是要伤到三叔的,是吧?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她祈求地看着师兄。她刚才不知怎么的,听到三叔说:“有些人不是我们可以肖想的,这都是命。”又看到范公子对那位小姐言笑晏晏就气不打一处来,想也不想就抽出短剑朝杜玉清飞去。
吴贵显心里五味杂陈,他一直觉得师妹活泼可爱,虽然有时很任性,但心里还有他这个师兄的存在,所以一直对师妹有绮念,明白他心意的师兄一直劝他,他也不愿意放弃。但刚才看见师妹对人家初次见面的陌生公子都这么娇柔妩媚,心里就冷了半截,原来师妹不是没有柔情,而是看她对谁了,看她愿不愿意了。师妹从背后伤人的情景更让他害怕,那种狰狞,那种决绝的表情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只不过姑娘间寻常的比试,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会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痛下杀手呢?这样背后下黑手的人,不要说一个姑娘家,就是在血腥中闯荡的江湖人士传扬出去都会被人说不齿。将来谁敢和她接近呢?他打了一个激灵。
看到师妹如今又是一副可怜兮兮向他求助的样子,吴贵显不禁想道:她们是同一个人吗?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师妹?要不是那文士老爷手疾眼快顺手把手中的扇子扔过来,打得短剑偏离了方向,否则正中刺入三叔的胸口,三叔的命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如此草菅人命,是一个任性可以推脱的吗?也幸亏三叔急智为那位小姐挡了一剑,不然,不要说那小姐丧失性命,哪怕就是受一点伤,看那公子凶狠地要吃人的样子,师妹和他的命恐怕都危险,甚至连三叔都脱不了干系。
吴贵显叹了口气,心肠不禁硬了几分。他没有回答师妹的祈求,只是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转身过去看三叔了。今天素来被他觉得胆小谨慎,甚至有些懦弱得瞧不上的三叔的所作所为让他刮目相看,让他不得不重新反省一下自己以往的观点和行为。
看着师兄也不愿意宽慰她,季敏更是害怕,她灰头土脸坐在地上,蜷缩起来嚎啕大哭。
被杜家人七手八脚地抬上马车的耿其峰一下抓住杜渊之的手,有气无力地请求道:“孩子小,不懂事,是我们做长辈没有教导好,请您原谅他们,放他们走吧。”
杜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