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公府中门大开,仆妇都渐次站好,候着林国公的车驾。
林暖暖此时正窝在薛明珠的怀中,心里早就飞到了旁处。
咳咳,
原本还想着娇妍姝丽地亮相于人前,也尝一尝“衣锦还家”之感,却不料自己这小身板儿实在是不争气儿,自船上下来后就一直晕晕乎乎着。
真是天算不如人算,看来前世今生,自己这都是要低调的命!
林暖暖又换了个姿势,惹得薛明珠忙哄着她,
“快到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林鹏也放下了手里的美髯,担忧地同薛明睿对视一眼。
薛明珠此时正怨着林鹏,见他看过来,只余了一个眼白给他,若不是林鹏非要走水路,自家暖暖哪就能受这许多罪?
林鹏捋了捋胡须,颇有几分狼狈地收回目光,转向林暖暖:
“要不要祖父给你扎一针?”
林暖暖身子一凛,自家祖父也就会个跌打损伤,还是算了吧!
她坐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鬓发,强笑着问:
“念儿三岁了吧?”
薛明珠点了点头:
“如今已会说话唤人了!”
都会唤人了啊!
林暖暖心内一阵惆怅,她错过了自家胞弟最好玩的时光,那样白白嫩嫩的团子,抱在手里不知多可爱!
这番落寞的样子,落于薛明珠眼里,自然而然地就曲解成了旁的:
“小暖儿,祖母可只喜欢你,那个臭小子,见天流口水,祖母可是不敢碰!”
是怕自己心里不费劲儿吧!
林暖暖心头一暖,覆上了薛明珠的手,柔声说道:
“那祖母就只抱着我!”
“好!”
薛明珠脸上笑意更盛,摸了摸林暖暖苍白的脸,
“今日先别忙着叙旧,不急于一时,先好生歇歇!”
林暖暖抿紧了双唇,要下马车前又摸了摸辫子,看了眼秋葵,
秋葵忙拿了口脂给她抿了抿,再看过去,果然好了些。
“要不要再敷点儿胭脂?”
秋葵已经打开了随身带着的妆奁。
“好!”
薛明珠索性又帮她拆了发髻,给她梳了个辫发,又随手拿了个顶端如花蕾般通体透亮的海棠纹玉簪,给她插了,上面压着了荷花蜜蜡,耳上也换成了碧玉铛。
秋葵又拿了螺子黛出来,薛明珠摆了摆手:
“不用画,用了只会污了小暖儿的好颜色。”
若不是看她脸色苍白,怕林老夫人见着担心,这脂粉其实也不必敷的。
薛明珠又细细看了眼林暖暖明媚的杏眸,虽此时神情倦怠,却仍旧澄澈、灵秀。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真是越看越想看!
“祖母?”
林暖暖摇了摇薛明珠的袖子,
“怎么了?”
薛明珠这才笑着将林暖暖的辫子理了理,
“我们小暖儿越看越好看。”
“原来是被我的姿容看住了,走吧!”
林暖暖一副好说好说的模样,惹得薛明珠稀罕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太过瘦弱,要多吃点儿?”
哪里有在马车上这么久还不下的,林暖暖依稀都能感觉到自家娘亲已经在下候着了,
她急忙要掀帘子,却被薛明珠阻住:
“让他们急一急!”
这是什么话,林暖暖啼笑皆非地看向林国公,就见他正捋须自顾,仿佛并不知道马车已然停了下来。
“十一年前,我们暖暖来此,受尽了委屈,如今可不能草草了事!”
薛明珠理又端详了下林暖暖,理直气壮地说道。
好吧,这是给自己鸣不平呢。
林暖暖一双妙目促狭地看向薛明珠,
可是,明明那时薛明珠才是最不待见自己的人吧?
“好,好,好,就知道你这丫头心里就念叨着你娘呢,行,现在就下去!”
唯有久别重逢时,才会知道你究竟有多放不下那个人,
譬如紧握着自己的手不放,将自己一把揽进怀中,浑浊的双眼正氤氲着的林老夫人,
譬如,正不舍地盯着自己的面庞攥着自己的衣襟正痴痴看着的李清浅,
林暖暖吸了吸鼻息间萦绕着的檀香味,多么熟悉的味道,
渐渐地,不自觉中她的眼睛也濡湿了,
终究是和她的老祖宗又重逢了……
“老祖宗,”
林暖暖吸了吸鼻子,
“我今晚要同你睡!”
林老夫人一愣,白发苍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喜,
她拍了拍林暖暖的肩膀:“我家小暖还小呢,自是要跟老祖宗睡!”
“念儿才小呢!”
众人此时或陪着林老夫人唏嘘,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秀丽雅致,容色惊人的少女,并无一人说话,
如此,念儿这童言稚语就显得格外的清脆起来,
林暖暖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自己这都十四了,在自家胞弟年前还如此幼稚,往后还如何树立长姐的“威仪”?
她忙退了退,低头将自己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
“你是长姐?”
见众人不理会他,念儿索性自己过来,拽了拽林暖暖的衣角,
李清浅这才回过神来,忙吩咐:
“念儿还不过来拜见姐姐?”
林暖暖浅笑安然地坐直了身子,就见小团子笨拙地两手交握作揖,奶声奶气地说:
“念儿见过长姐!”
李清浅握着林暖暖的手紧了紧,眼眶立时湿润了,雾气氤氲间,就见自家暖暖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