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了,天色已然全黑,可眼前的芦苇荡里并没有什么动静,士兵们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正当士兵们渐渐放下警惕的时候,忽然“砰”一声枪响自芦苇荡中传来,正在前排警戒的一名士兵当即中弹倒地。
“敌袭!”
随着一声尖利的叫喊,士兵们纷纷条件反射般的按照之前接受的训练,迅速排成战斗队形,分成数排站立在墙体之后,静待敌人进攻。
枪响过后,“砰砰砰!”紧接着就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爆响,藏在对面芦苇荡里的敌人纷纷放枪,对着李克青的阵地一通乱打,不知道是因为距离过远还是对方失了准头,这一阵密集的枪声除了小部分打中了墙体之外,根本没有击中任何一名李克青手底下的士兵。
兴许是对方本就对其手里的鸟铳不报什么希望,隔了大约几分钟,再次匆匆放枪之后,便停止了射击。
“弟兄们,冲啊!”
“活捉李克青赏银五千两!”
发现李克青这边并没有像预计中的那样发动反击,藏在芦苇荡中的敌人也就不在躲躲藏藏,数百名水匪打扮的汉子在火把的照映下,手持短刀、鸟铳、长枪等各色武器呼啸着冲出了芦苇荡,朝李克青的阵地杀奔而来。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再近点......站在一线指挥的刘信暗自盘算距离,“嗖”的一声,一支羽箭贴着他的脑门飞过,将刘信吓出一声冷汗,盯着似乎触目可及的水匪,终于咬牙出声:“预备!”
看着对面站立墙后的练勇,在火光中连对方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作水匪打扮的和盛船行私兵统领何勇大声呼喊道:“冲上去!”
只有不到三十来步,应该能冲上去了吧!想到活捉李克青有五千两银子的赏钱,何勇更是奋勇争先冲在了最前面。
一时间何家武装汹涌而出,距离阵地已经不到三十步的距离,而此时才刚刚完成了“举枪”、“瞄准”动作的练勇们的耳边,终于听到了他们期待已久的命令:“开火!”
“轰轰轰!”
近百支密集而又猛烈的轰鸣声响彻芦苇荡,而随着这声音,李克青辛苦训练、耗费大量金钱打造而成的青龙山练勇营,这部杀人机器第一次运转起来。
“明明马上就要过去了,怎么会这样......?”
这是何勇生前发出的最后一丝感叹,望着自己胸口上汩汩流血的好几个弹孔,何勇的意识慢慢消散在天地之间。
由于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近,三十多名冲在最前面的何家家丁在第一次齐射中就被带走,另有二十多人非死即伤,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哀嚎!
后面的人见状,纷纷吓得停下脚步呆立在当场,冲击之势为之一滞。
不少有经验的老家丁见状,纷纷呼喊身边的年轻后辈:“大伙儿不要停!冲过去就没事儿啦!”
对呀!鸟铳这玩意儿就刚开始一阵乱发,只要不怕伤亡,趁着射击的空档,冲过去近身肉搏,鸟铳就成烧火棍,鸟铳手也就剩下待宰的命运了。
想通了其中关键,剩下的人大多反应过来,在一些悍勇之士的带领下,嗷嗷叫的又逼了上来,眼看离第一道墙体只剩下二十步的距离。
“开火!”
不到十息又是一轮齐射,上百支燧发枪发阵阵怒火,接下来李克青阵中的火枪似雨点般连绵不绝。
被团团白色烟雾遮蔽,在烟雾中爆发出道道轰鸣,闪亮的雷火在夜空中如烟火般,始终平直一线,惊天动地。
虽然身处赶缯船上,李克青也很难看清战场前方上的情况,连绵的芦苇荡遮蔽了风尘,连续不断的排枪已经让整个战场笼罩在了一层云雾之中。
连绵的枪声大约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就渐渐的停歇下来,等到烟雾缓缓散去,借着对方掉落在地上的火把,
李克青这才看清楚了整个战场中的状况。
战场的情形用一个惨字来形容就再恰当不过了,防线外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遗弃了大约二三百具尸体,死因无一例外,全是中弹而死,而李克青这方除了有几名士兵被对方的鸟铳、羽箭射中死伤了五六人外,基本上可以说是毫发无伤。
“不是说水匪只有两三百人的样子吗?怎么一战就丢下了这么多尸首?”
望着前方众多的尸体,刘信颇为震惊。
“两三百?”
拍了拍刘信的肩膀,齐林哼哼道:“我看两千还差不多!”
借着水匪被打退的这会儿功夫,李克青将手中的联络信号发了出去,期望其他两路人马看到信号前来救援,尔后就到一线去慰问受伤的士兵,并吩咐士兵们补充体力,整理好武器弹药,准备再战。
接着,李克青悄悄找来齐林,让其带着七八十名身手矫健的士兵趁夜色,从后方水道离开了战场,具体去做什么除了李克青,其他人却不得而知。
不远处的芦苇丛中,何老大此刻的心情可谓是郁闷之极,脸黑的跟炭似的,两百多个自己精心豢养的武装家丁就这样死在了方才的冲锋之中,剩下百多个受伤的家丁躺在何老大的身后痛哭哀嚎,让人不觉听着十分丧气。死伤加起来的人数占了这次己方出动总兵力的近三分之一。
一旁的水匪头目候麻子见状调侃道:“怎么?何兄这是让李克清的自来火枪给吓到了?”
何老大摆摆头,皱着眉头说道:“那倒不至于,虽然李克青这个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