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啊!可见着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啦!”
只见叶文泰和唐延敬穿着破烂的囚服,披头散发的被人搀扶着走进了府衙大堂,二人此刻步履蹒跚、身形消瘦,应该在牢里吃了不少苦。
一见着李克青的面儿,叶文泰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朝李克青诉苦:“你不知道啊!这几个月咱们过的都不是人过的日子,差点儿就挺不过去了呀!”
“没错,幸好李兄及时赶到,要不然咱们就要脑袋搬家、尸首异处啦!”
唐延敬本来只有六十许,此时看起来就像七十多岁的残年老人,便在谷城的时候苍老了许多。
他二人身上隔着老远就有一股馊味臭气,手脚污秽不堪,此时没有一丁点儿当年做知县和师爷的那种贵气。
“唉!二位兄长,因为我的事连累你们蹲了大牢,还差点丢了性命,小弟实在对不住二位啊!鞑子朝廷意欲置我于死地,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眼见叶、唐二人此时的窘态,李克青想起先前在谷城也受他们不少照应,此刻面露愧色道:“好了,既然现在二位已经转危为安,也没个正经的去处,若是瞧得起我李克青,不如就在我账下做事如何?”
“在你账下做事!这...?”
面对李克青这突然的一问,在满清官府做了九年知县的叶文泰一时间脑袋还没转明白,对于跟随李克青反清还有些犹豫。
不过唐延敬对李克青的提议却很积极,一拍手点头如捣蒜:“李老弟的话正合我意,我这个半个身子都快要入土的糟老头子今生还能跟李兄做一番大事业,就是死也值了!再说我这条老命若是不李兄搭救,早就死在牢里了,于情于理都要跟着李兄一起干,只怕李兄嫌我年老,不收我这个糟老头子!”
李克青见状笑道:“呵呵,唐兄说笑了,只怕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个大才呀!”
二人一唱一和,府衙内的气氛欢霎时欢快了许多。
见唐延敬这么快就应承下来,叶文泰盘算了片刻,只好长叹一声道:“既如此,往后我叶文泰这条性命就交给李兄了,有用得上我和唐师爷的还请尽管吩咐。”
有了此二人相助,李克青高兴道:“有叶兄和唐兄这等大才相助,本将军何愁鞑虏不灭,汉家不兴啊!”
除了叶、唐二人外,还有两人也跟着一起被带进了大堂,其中一个人王廷诏,李克青倒是认识,本就是混元教的骨干成员,之前有过数面之缘。
而另一个作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正是举人汪和同,乃是襄阳府宜城县举人出身,身长八尺,英俊潇洒,在举子中颇具才名。
汪合同本来一心想要考功名,想在官场上混出个名堂,可没想到就因为无意间作过一首诗被人告发,被时任县令认定为“反诗”。
被抓进襄阳府大牢,在满清文字狱最严重的乾隆朝,其下场自然很惨,直接判了个斩立决,只等秋天一到即可处决。
一听汪和同是因为写反诗被抓进大牢,李克青顿时来了兴趣,不知道这汪和同到底写的是何反诗。
提到反诗,自古就有,多是文人志士抒发抱负、情怀之作,例如陈胜所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黄巢所作,“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洪秀全所作,“龙潜海角恐惊天,暂且偷闲跃在渊;等待风云齐聚会,飞腾六合定乾坤”等都是反诗。
不知道汪和同的反诗和这些知名人物的诗作有何不同,李克青很好奇。
在李克青殷切的询问下,汪和同只好将其作的反诗抖抖瑟瑟的念了出来。
“反哭魂犹寄,清光满瑶席。复道东西合,明朝在沃野。”
这他娘的就算反诗?
看着面前畏畏缩缩的汪和同,明显就是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哪会作什么反诗。
虽然据汪和同所言,这首诗只是其展现心中抱负之作,并无其他含义。
不过,仔细一琢磨,这五言绝句的每句诗的开头合起来就是“反清复明”四个字。而且字里行间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反哭魂犹寄,清光满瑶席”不正是带表对大清的统治不满嘛!
“复道东西合,明朝在沃野”不就是希望大明朝一统天下的意思嘛!
反诗,绝对是反诗!
汪举人落到这个境地,也没了当初想要再满清朝廷一展宏图的心思,只好横下心跟着李克青干了。
最终,这位作了反诗的汪举人被李克青收入光复军中,因为汪和同是举人出身,手底下能写文章,这种人物可是光复军现在急需的。
※※※
安陆府城外的一座小村庄,此时的小村庄没有了往日的安详和宁静,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疮痍和毫无生气的哀号。
到处是死人和残缺的尸体,有清军也有头裹白巾的白莲教徒,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预示着此处战事的激烈。
战场上,一个个清军正在搬运尸体,除了战死清军的尸体被就地掩埋之外,其余白莲教徒的尸体则被搬至数里外的汉江,直接投入江中喂鱼。
不远处的军营大帐中,湖广总督陈辉祖与荆州将军绰和诺清点此战损失。
就在昨日,这里爆发了一场惨烈大战,混元总教师刘之协,率三万多白莲教起义军日夜攻打安陆府治所钟祥府城。
就在府城即将城破之时,白莲教起义军得知自武昌和荆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