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高潜睡得昏天黑地,睡梦里他做了个毛骨悚然的梦。
他梦见自己持着一柄细长的黑刀疯狂砍杀,但是砍得是什么他却看不清,眼前像是蒙着一张白布,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能感到滚烫的液体溅上他的脸颊,他听到此起彼伏的哀嚎,很多人叫他的名字,很多人,夹在在嘶嚎中,他想停下来仔细去听,但是却停不下来,斩杀的感觉太好了,他不想停下来,或者说是那把长刀不想停下来。
可是那声音他却很在意。
心里涌起一阵恐慌,他看着自己挥舞着长刀的右手,陌生地像看着另一个人。
随后左手不能自控地抬起,黑色的魔火自指尖冒出,瞬间蔓延了半个手臂,那不再是一只人类的手臂,墨玉色的指骨炫耀地一节节打开又闭合,如一只捕食的秃鹫猛然抓住了握着长刀的右臂。
而他像是一个旁观者,无动于衷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右臂在挣扎,长刀嗡嗡颤动,但是燃烧着魔火的左手似乎更加强大,它紧紧地抓着右臂,妖冶的魔火开始缠绕上来,又跳跃着卷上了黑色的长刀。
右臂传来蚀骨的巨痛,高潜浑身颤抖地想停下来,但是他不能。
长刀发出了阵阵尖锐的鸣响,刀身上暗色的流光急剧颤动着,仿佛不能承受魔火的烧灼般,发出痛苦的哀鸣。就在高潜以为长刀要就此断裂时,长刀却突然改变了形状。
长长的刀身回缩,形成了一个与刀柄垂直的利刃,像是一把被强行弯折了的黑色砍刀。接着刀身一分为二,其中的一片向后翻转,如同将两柄砍刀强行从刀柄处镶接在了一起,不过中间被他握住的刀柄处,与刀身是垂直的。
高潜的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那双头利刃旋转起来,刀身上缠绕的魔火被高速旋转的刀刃甩脱,黑色的刀身像是一面飞速转动的利刃轮盘,抗拒着左手的巨力,缓慢却坚定地向左手靠近。
高潜目眦欲裂,右臂的臂骨发出生生被掰折的碎裂声,他疼得脸孔扭曲,却无法阻止左右两只手的互残。此刻他的意志,已经被这两只手完全忽略。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长刀变成的利刃轮盘就要切割上他左手的手臂,黑色的墨玉能否承受黑刀的切割?他不知道。
一捧热血溅上了他的眼角,他迟了一秒才从剧痛中意识到,右臂已经被左手生生地撕下。残肢跌落在地,手中尚握着那柄黑色的玻璃刀,像一个断首的尸体,
高潜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高潜,你怎么了?快开门!”
门外咚咚地砸门声,让高潜渐渐恢复了神智。他喘了口气,嗓子疼得像是出了血,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大概真的喊出了声。
门口的砸门声还在继续,他翻身坐起,手指微抖地检查了枕头下的黑刀。黑刀还是那副工艺品的样子。梦境,终归只是梦境。
他微松了口气,下了床,一边翻看着自己的左手和右臂,一边向门口走去。
“谁?”他靠在门上,声音黯哑。
“高潜,是我,狄若蓝。”
“还有我。”紧接着一个女声道。
高潜叹了口气,那是夏洛克。
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但是这两人,他却不能不见,一个是他的雇主,而另一个,他欠狄若蓝一个人情。
他拉开了链锁,将两人放了进来,自己转身去浴室洗漱。
狄若蓝和夏洛克自来熟地给自己在厅房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夏洛克带了街边买的吃食,狄若蓝去厨房里寻了碗筷,将之摆在了小几上。
高潜清理了自己,换好衣服走出来时,那两人正围坐在小几旁,一人手里捧着一个碗,吃得正香。小几上还摆着一些五香牛肉,鸡脖鸭颈之类的小菜,虽然卖相粗糙,但是闻起来却让人垂涎欲滴。
“快来,鸭血粉丝汤,这家很不错的。”夏洛克招呼着,桌子上还有一副碗筷,那是给他留的。
高潜盯着这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大家认识了也没多久吧,怎么此刻看上去像是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尤其是那个夏洛克,高潜心里涌起一股古怪的感觉。
不过此刻喷香的食物勾引着他的食欲,高潜将心里那股怪异抛在脑后,加入了抢食大军。
一阵风卷残云,小几上只剩下了猫舔过一样的碗筷。高潜喝尽了最后一滴汤,抹了抹嘴:“你们俩怎么凑到一起的?”
夏洛克将一盒餐巾纸砸到高潜身上,自己则动手将碗筷堆进了厨房,清理了桌面。
狄若蓝起身帮忙,一边道:“我们在楼下碰到的。”
“哦......”高潜看着两人忙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就堆那吧,我有空再收拾。”
狄若蓝挽起袖子,冷冷一笑:“你说的收拾,是指那积了几个月的臭袜子,还是指那一月才用一次的洗衣机?”
高潜脸皮微热,偷眼看了眼夏洛克,夏洛克仿若没听见似地给自己开了瓶水。然后在沙发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高潜坐在地板上,对面夏洛克正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对了,狗呢?”夏洛克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水。
“什么狗?”高潜莫名其妙。
夏洛克瞅了高潜一眼,挪揄地道:“在门外时,你叫得像是被狗咬了。”
高潜脸色微红,他自然不会告诉夏洛克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