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姨娘暗暗咬牙切齿地腓腹汪氏坏她好事的之际,却听汪氏说道:“虽然咱们府里都知道老夫人爱重大小姐,又体谅刘姨娘为镇国公府付出这许多的辛劳,但外人却不一定会这样想。”
闻言老夫人脸上的严肃渐渐融化了几分,汪氏继续说道:“旁人只当是大房没了主心骨,老夫人心中便没有了大房的位置,所以就任凭一个姨娘抚养大小姐,别有用心的人少不得为大小姐惋惜,届时老夫人的一番好意可就白白枉费,反倒背了骂名,儿媳是觉得这样做会令母亲和大小姐都陷入困境。”
老夫人面上虽为表态,但心中已是了然,方才只顾着要保住刘氏活下来的信念,忽略了这一层内涵。
不错,若是萱儿跟了刘姨娘去,她那谪仙的美名儿怕是要成了蒙尘的明珠了,不仅如此,将来萱儿及笄成年之后,若是想要给她说上一门好亲事,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原本萱儿因为庶女的身份已是矮了旁人一大截,但因她的才貌在京城中算得佼佼者,将来寻一个比镇国公门槛儿矮的少爷做个正房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若是背上姨娘抚养的背景,怕就没那么容易了,谁会要一个姨娘抚养长大的女儿做妻子?
老夫人心中明白,可嘴上还是年轻时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不管是谁抚养,萱儿依旧是萱儿,她的品性我是再了解不过的,我难道还怕别人说不成?”
“母亲看中大小姐的心众人皆知,自然是不怕外头那些蜚短流长的,就权当是为了大小姐堵住悠悠众口。”
见自己发怒汪氏不仅不畏缩,反而将那些话一口气说完,渐渐冷静下来的老夫人便将一肚子的火气收了起来,“听你的意思,倒像是有什么法子似的。”
汪氏面上一紧,不自觉地抿了抿嘴,让老夫人这样问,想来是自己太过心急了,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她若是说不出什么法子来,再遮遮掩掩反倒是自己凭空添乱了。
“儿媳哪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全靠母亲成全刘姨娘。”见老夫人仍看着自己,汪氏继续说道:“眼下大房除了刘姨娘也再无旁人,若是让大房一直空落着,反倒是让底下的人没了主心骨,大小姐也不得依靠,若是这个时候能有个说话管用的主子,大房看起来倒也不至于太寂寥,外人也不至挑了大小姐的短处去。”
说完汪氏的嘴角微微向上一翘,将看着老夫人的目光移到了刘姨娘的身上。
有个说话管用的主子?
老夫人的眉头微蹙,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汪氏的身上,但见她将视线转移道刘姨娘的身上时,老夫人恍然明白过来。
汪氏说的这个人是刘姨娘!
老夫人暮然将头回转,一瞬不瞬地瞧着跪在地上的刘姨娘,心中的念头定了定,汪氏的意思莫不是要将刘姨娘抬为平妻?
待凝视刘姨娘片刻后,老夫人复又叹了一口气,眼下儿子已经不在,这纳娶平妻是不可能了,若是想要大房里有个得力的人能上主位,眼下也就只能从现有的妾室中选一个了。
大西开化,在旁的府中一夫多平妻的例子也不在少数,只是她的这两个儿子却不尽然如此,虽然各有纳妾,但没有一个平妻,老夫人年迈越发希望子孙绕膝乐享天伦,奈何两个儿子却听不进去,不肯多纳几房。
老夫人也就不再勉强,待今日谈及到立大房主事的人时才发现,也就刘姨娘这一个可以用的人了。
虽然没有旁人可以挑选一二,但好在老夫人念及刘姨娘这么多年来谦卑恭谨,知节守礼,待府中的上上下下都没错乱了去,况且又生育了萱儿,抬她为平妻倒也还算说的过去。
刘姨娘迎上老夫人看过来的目光,只片刻就将头低垂了下去,老夫人眼底的情绪只一眼就足够,她已然看得分明。
只是这汪氏今日居然会为她说话,也真是难得,平日里看惯了她面貌平和,对什么事都不甚关心一派局外人的做派,今日主动替她说话,倒还真是摸不准她意欲何为。
还是说?
刘姨娘忽然想到了前几日那个来自己院子里说话的小儿,那张娇俏的小脸儿与眼前的汪氏有几分相似,难不成那些话是汪氏托她转述的?她就说徐珞小小的人儿不可能有这么重的心机!
可是刘姨娘转念一想,徐珞才不过半大的孩子,汪氏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去说那些话?她也是做娘的,这种事万不会让她的萱儿去参与的,也不知这汪氏是怎么想的!是想让自己承她的恩情吗?
想到这,刘姨娘在心中冷冷地哼了一声,汪氏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伪装得还真像个纯良无害的,把大家都蒙骗了过去,若是揭开她的这张面皮,也不知底下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机。
越想刘姨娘对汪氏越没有什么好感,但眼下戏还是要做足的,她见大伙都盯着自己,便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一时瞧瞧老夫人,一时又看看汪氏。
老夫人忽觉一道炙热的目光投了过来,待看到刘姨娘那张憔悴的面庞时,心中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带着些许的沉痛,难道忠儿将自己引到这里来竟是为了刘姨娘?
自己将他的两个儿子过继给了庆之,惹他不悦,又放心不下萱儿母子才回来的吗?
这样想着,老夫人心中愈加伤怀,但木已成舟,这件事已没有回转的余地,若是能让忠儿在九泉之下心中好受些,她必定倾尽所有能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