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朗星稀,万声俱籁,唯独一军帐中依然是灯火通明,李冰还在不停地观摩着绵竹关的地图。他忽然似有所思,提笔在一河边重重地点了一点,老皱的纹理似乎慢慢缓解,不住喃喃:“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旁边的副将有些茫然:“大帅,您这是干什么?我军驻守绵竹关自可,何必又要去打野战,自古天时,地利......”
李冰摆了摆手:“此一时,彼一时啊。”他又慢慢坐在帅位上。
“前几日,我们成州还有几万人。我这老头子倒也不急,大可以慢慢磨磨对面的锐气。那杨锋却是左右为难,他分兵必被我个个击破。要是不分兵,以他的军队,辎重想击破绵竹关倒也难。是故,我们到了绵竹关与他杨锋僵持,也没什么,几日之后,他不战自败。
呵呵,可你当这刘汉傻吗?这不他亲自领驻扎在汉中的军队穿过巴中,现在阆中危急,我只好在分出三万军队支援这阆州。可这一分兵,成州的防卫就难了。说来还是那个燕王,这计真是毒辣。不然老夫如何还要被这黄口小儿逼得如此境地。”
原来,成州本就是后蜀的都城,城池坚固,轻易难言攻克。但燕王伐蜀时,为防止蜀中,索性将成州的城墙尽毁,又将成州积年建造的瓮城,箭垛全部拆毁。这十年间,李冰也曾想重修成州,只是所耗资实在太大,再加上燕王那里的几次监督。弄得如今的成州城防还是不堪一击。
李冰将头盔摘下,几缕白发毫不客气地出现在李冰的眼前。李冰似乎有些迷茫。算来自己年近五十,又是一身的积伤,便是真能称王立业,又能活到几时。
他自己清楚他这儿子,自己膝下也不过一子,他这儿子若是逗鸟唱戏,便是天下也难与其争锋。说到坐守一方,争锋天下恐怕连那刘禅也不如。如今李冰正值失意,忽然间有了丝悔意,自己汲汲功名,欲成王也许未必是对的。不然他为何还会沦落到此时。
他沉思一阵:“对了,如今这青城如何,西川军还在吗?”
副将心中虽是好奇,也直言道:“如今青城已然封山,不许弟子外出,也不许外客拜访。三千虎卫军一直驻守在青城山下,日夜值守,不敢怠慢。对了,前几日西南武林还为其撑腰,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知.......”
李冰还是面无表情:“唔,恩,这青城倒还懂事。这西南武林中也有许多能手。我等虽不必害怕,但左右还是要给他们几分薄面的,你传我手令,命虎卫军即刻会师成州,驻守成州,不必去管青城好了。”
副将急忙行了军礼:“末将听命。”转身离开大营。
李冰不自觉想起了沈浚,十年前,这沈浚还是孩童之时,还不过有些急智,十年再见,他便已有勇气敢夜闯李府,在这大军前胡诌。虽然,实在太过鲁莽。可是只这份豪情意气,他的儿子便远远不及,算来这李庭倒还是后继有人啊。
想及此时,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李冰啊李冰,你到底是老了。竟然越老越不要脸了。如今还不忘巴结巴结一个少年。虽说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要是这李家真在我这里绝嗣,那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呢,也罢也罢.......”
李冰也便索性在这案几上沉沉睡去。
却说,清晨间,掌门向山下望去。只见往日的旌旗已被早早地收起,原来的军营如今也有鸟雀盘桓。掌门心中不免欣喜,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李冰可终于退兵了,总算这青城没毁在我的手里。”
忽然,一阵风吹来,远远见一弟子来到:“报,峨眉派静怡师太携弟子拜山。”
掌门也不惊慌:“该来地始终是要来的,也罢,去请师太在大殿一叙。”旁边的回风谷谷主水月也上前道:“我也有几日未见到静怡师姐了,我与你一同去吧。”尹掌门也不说话,顿了顿身子,点了点头。两人便齐去大殿。
大殿上,气氛十分沉寂。尹掌门偷偷一见那静怡身后个个弟子皆是眉目含煞,手中持着宝剑。再看静怡也是沉默不语,手中紧紧攥着龙头拐杖。心知这会非好会,怕又是一次鸿门宴。
水月见到这般情境,急忙要插话打诨:“话说,也是许久未见静怡师妹了。这面容真让小妹自惭形秽啊。你们峨眉果然是个养人的地方。”
静怡还是不发一言,她后面的一位女弟子忽然道:“水月师姑的话真是讽刺,谁不知道这逍遥峰的女子那才是蜀川一绝,听说,就连那景国的三皇子都迷了心窍。化名跑到这逍遥峰中了。”
水月俏脸渐渐冷下来:“你这些话却是听得谁说的,这些乡下谣言,不过是三人成虎,胡说一气。什么时候这峨眉弟子也好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还有,我与你师傅相谈,却与你有何关系。你这样忤逆,目中无人。要是在我青城我绝对要清理门户。师姐你说呢?”
静怡总算有了回应,她重重用那个龙头拐杖敲了敲地面:“好了,婉容你还不给你水月师姑道歉。”
那个婉容心气到时不低,勉强弯了弯腰,拱了拱手,便算是回礼了。静怡此时也只好解释:“水月,你不知,这婉容是如今封家的大家闺秀,难免不懂这江湖的规矩,姐姐这里与你配个不是可好。”
尹掌门眼睛微微眯起,他心知真要说这封家肯派个人了来峨眉,恐怕今日这事更难解决了。他本以为这峨眉此来是为前几日西南武林发声,可青城迟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