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堂道:“那明日是我去找东哥,还是东哥来接我?”陈东没答,把她送到家门口后,探了一眼院内,灯火通明,才道:“等我来接你。”“哎,我荷包和十两银子要不回来了?”金满堂也不介意他态度冷硬,这才想起自己的东西就那样没了,很不高兴。陈东放柔了声音:“明天带你去绣庄买个漂亮的。”金满堂道:“要两个,脏了可以洗,交替着用。”陈东笑了,“好。明天见。”金满堂这才高高兴兴地蹦着入了家门。徐氏见金满堂回来,拉着她问长问短。无论问什么,金满堂都一一耐心答了,只是从来不会提及核心。徐氏还要唠叨,金满堂唯有用织机引开徐氏的注意力,然后到耳房找娟儿。她正在洗衣裳,看到金满堂连忙擦干手,从怀里掏出两份书契交给金满堂过目。“大姑娘,你看,这是我回去让爹找人写的,里面详细写了养鸡的事项和违约责任,如果大姑娘看了没问题就定下来签个字,明日早上我还到乡下去一趟把这事落实了。”金满堂看了娟儿一眼,直白道:“娟儿回家一趟好像变聪明了?”娟儿道:“我娘劝我好好带着杜儿在姑娘手下做事,五年后得了自由,还要指望姑娘指条活路,说个好婆家啥的。”金满堂点头,“大娘知趣,好好做事,我都有回报。”娟儿喜道:“谢姑娘。”讲真,这书契书写工整,和刻出来的没差多少,可见写书契的是个文化人,可是都繁体字啊。金满堂面露难色,想想娟儿大概不敢糊弄她,可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书契收好明日请有学问的先生过目。金满堂想好了,对娟儿说:“我困了,明日再说。”娟儿心知肚明,自己也目不识丁自然不敢去嘲笑谁,笑道:“杜儿已经给贤哥儿洗好澡了,正在屋里玩小石头呢。”金满堂原想回房,娟儿这样说,果然令她精神一震,“我去看看。”娟儿道:“给大姑娘烧的水差不多了,我准备好了就叫大姑娘洗澡。”金满堂想起了陈东叫人做了个大浴桶,她也能泡澡了,明日得空去买些干花回来泡,肯定舒服。“辛苦了。”金满堂道谢,往金子贤屋里走。远远就听到杜儿的声音。“贤哥儿懂了没?原来有一颗石头,添一颗就是两颗,再添一颗有几颗呀?”金满堂站在窗棂外静悄悄地往里面看。金子贤拿石头摆弄了一下,数了数,“三颗。”杜儿又说:“如果这是三颗糖莲子,分两颗给姐姐,再分一颗给阿娘,还有没有?”金子贤又摆弄着小石头,皱眉想了半天,“为什么要给姐姐两颗,姐姐一颗,阿娘一颗,我子贤一颗不行吗?”“行,可是如果按杜儿姐姐的方法,贤哥儿还有没有呢?”杜儿十分有耐心。金子贤道:“没有了。”金满堂轻手轻脚地掉头走了,耳边还能听见金子贤奶声奶气的声音,“杜儿姐姐,子贤是要去学堂呢,到时也给你分糖莲子哦。”……金满堂回房褪了衣裳,整个人泡在热水里面,一天的疲劳似乎消失了,氤氲热气令人神清气爽。她盘算了一下,租一间店面,请阿婆做茶点,还需要一个掌勺大厨,一个二厨,一个配菜,一个洗碗工,一个跑堂。杜儿负责后厨管理,如果娟儿愿意在大堂做事,倒是可以培养,以后她也需要助手。其实这些都不能急,因为菜单都没备好,食材采购渠道也没打通。明日处理好阿婆那边的事,应该是时候去找姚四了。泡了一会,感觉神志已经开始涣散,她连忙起来穿衣。古代也没吹风机,洗个头发很麻烦,像现在这个时辰不能洗了……金满堂倒在床榻上一觉睡到天亮。天才蒙蒙亮,陈东就来了,徐氏请了进门。陈东把院门打开,并让娟儿在院子摆桌,一同在院里用早膳。这样一来避嫌,也方便他等金满堂。徐氏老不好意思,这么大个恩人居然等自己女儿,赔着不是之余又纠结着要不要叫金满堂起床。陈东知她为难,和气地道:“姨妈不急,我在这等就好。”徐氏越看陈东越喜欢,样样体贴,又没架子。“东哥儿真是没话说,人品又好,长得更好,就不知道将来哪位姑娘有那福气。”陈东才十五岁,还没行小成人礼,当然没定亲。听徐氏这样一说,便有些不自在。“呵!”金满堂被吵醒了,邻居那头驴子拉磨吵死,平日都不吵,今日不知道吵什么鬼。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不顾仪态地走到院子,要到隔壁看看。陈东不要特意去看,金满堂就那么走入他眼中,一头稻草一般的枯发遮住了大半边脸,显得一双眼睛更大了,黑得如墨染的眼珠儿闪闪发亮,即使睡眼惺松都充满灵气。陈东心里倏地划过一道痕,麻麻痒痒的不太舒服,瞥眼冷声道:“你记得自己是个姑娘家不?穿个中衣就敢出来。”“今个儿不热啊,不用穿袄子了。”金满堂脑子还有些蒙,哪里晓得他指的是仪容。“满堂儿!真是胡闹,娟儿你赶快带小姐进去穿好衣裳再让她出来。”徐氏脸涨得通红,心想这坏了,陈东会不会想这孩子不检点,嫌弃呢?连忙解释:“东哥儿,满堂她……”陈东好像没听见,喝了口粥夹了咸菜吃,“这咸菜不错,谁炒的?”徐氏笑道:“是杜儿呢。东哥儿给找的丫头可真伶俐,我都不知道怎么抢答你和大娘的恩情。”这种是潜台词,一般就想是“肉、偿”的开场白。陈东忽然沉下脸,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感觉,也没了胃口,把碗放下。徐氏以为自己说错话,赔着笑,不敢再多话,心中那点希冀也熄灭了。金满堂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后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