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不断搓动着手中的念珠,一下又一下。翡翠质地的珠子,每一个表面都有个万字图案,似乎是浑然天成的。一百零八颗珠子,每隔九颗,便夹杂一朵黄金雕琢的莲花。手串在拨动之间,出清冷冷的声响,清脆悦耳。如来眸光深邃,看着知浅的时候,眼中有温暖的笑意:“万能神此番,不正是为了无念而来的吗?所以,本座口中的无念,自然就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无念……”知浅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愈笃定,“佛祖果然知道的比我们多,看来这一趟,我们没有白来。”
如来抬了抬手,便有两个小沙弥端了清茶上来。梓芜和知浅的身边,凭空出现两套矮几蒲团。如来示意两人入座:“二位远道而来,请先坐下喝杯清茶,润润喉。本座清楚二位此番前来的目的,你们所问之事,只要本错知道的,都会一一告知。”
既然他这么说了,知浅也不好催促,只能耐着性子,同梓芜一道坐下来。小沙弥奉上的是竹叶茶,茶水碧莹莹一汪,煞是好看。知浅端起茶盏,小小地啜了一口,只觉得入口温热,唇齿留香。不知佛界的竹叶茶是不是特别有安神的功效,知浅喝完之后,一颗心安定了许多。
梓芜也安静地饮了一会茶。他本就气质高雅脱俗,此刻在庄严肃穆的金光大殿之中,更显贵气不凡。
“二位有何想知道的,尽管来问便是。”待到知浅饮完一杯茶,如来开口。
知浅放下茶盏,立即问道:“佛祖所说的这个无念,到底是何来头?我在魔界曾与他交过手,他的内力和修为,怕不会比我低。可是这天地间,从未听说过有此人的存在。他到底是神是魔,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存在?”
如来回答:“一念即为佛,一念即为魔。无念无欲,便可凌驾万物之上。父神母神乃为创世神明,有创万物、庇众生之无上法。清气汇聚成天,浊气下潜为地。父神、母神在天地初分初化之时出现,然善恶总是相生相伴,无念便是他们的对立面而存在。本座不知该将他划分为哪一类,无念曾有过很多别称,其中一个,唤作‘灭世神’。”
“灭世神?”知浅的嘴唇颤了颤,终究还是明了了这个词的意思。她苦笑,“是啊,从他出现到现在,每做一件事,似乎都是想要毁掉六界,让众生相残,可不就是应了‘灭世’这两个字吗?”
说罢,她想了想,又问:“无念说,他曾与父亲母亲对战过,而后受了伤,被我所救,只是后来又不见了踪影。我记得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万载时光。那么中间这段时日,他始终没能兴风作浪,是生了什么吗?”
“他被封印了。”如来回答,“无念被你救起之后,没过多久就挑起了六界之战。天地之间怨念和血光太盛,几乎引天劫。后来无念被父神母神联手封印在瑶池之底,成了瑶池水镜。这么多年,他始终没能冲破封印,所以六界才得以维持和平安稳。”
梓芜听了,略一沉吟,便想通了前因后果:“难怪那水镜明明在瑞气汇集之地,却诡异阴森地很。原来是父神母神借助了瑶池的祥瑞,来封印无念的灭世之力。这也就说得通,为何无念再次现世,却是以云莞的模样示人。云莞始终留在瑶池之底,当日云宿被擒,她应该也是借机讨回了池底。无念就是利用了她,得以冲出封印的吧。”
如来赞许地看着梓芜,点了点头:“花神说的不错。无念被封印之时,肉身已毁,灭世之力被压在瑶池之下。他若再想现世,必然需要得到一个躯壳。香神误入瑶池,就成了他的猎物。自然,这一切都是命数。”
“命数……”知浅对这两个字尤为敏感,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那么,命数是否有更改的可能呢?”
如来转头看着她,却是答非所问:“万能神一定已经听无念说过,你们之间有所牵连。”
如来口中的牵连,大概就是无念说的,他存在于知浅心里这句话。知浅将那日无念所说复述了一遍,又道:“不知佛祖能否解答,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阿弥陀佛。”如来念了一句佛号,脸上浮现起悲悯之色,“万能神的心,确实和他有所牵连。无念为了防止被父神母神彻底消灭,便把自己一部分力量注入你的心里。这也是为何当年万能神的性子突变,嗜血嗜杀,因挑起六界祸端,被父神剜去心脏。说到底,都是无念从中作祟罢了。”
知浅心中震惊,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不再说话,一时沉默地让人心疼。梓芜从宽大的衣袖下,握住知浅的手。他手心的温暖干燥,让知浅稍稍放松了一些。知浅另一只手不觉按上胸口,那里跳动如常,沉稳有力。可是谁又能想到,其中竟蛰伏着那么可怕的存在呢?
许久之后,知浅再次开口,声音中透着无力的虚弱:“此番无念冲破封印,重现于世,时间便于梓芜重生基本吻合。也就是说,是当日我在天界走火入魔,心念大动,被灭世之力夺了心智,才给了他力量破封而出。如果不是父神及时赶到,那么我将控制不住这股力量,六界在那时就会毁在我手里。”
这番话,她并不是在询问如来,而更像是在冷静陈述事实。梓芜心头突然泛起一层不祥的预感,知浅此刻怕是已经有了考量。
果然,下一刻她说:“此事,皆是因我而起,也该因我所终。无念的事,说到底还需要我去解决。我终于明白父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