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浅和陌玉相互依偎着,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了一夜。知浅尽量详细地讲了讲梓芜的事情,把她从前在《神仙志》上了解到,比如梓芜何时降世,何时飞升,统统都说了出来。而后,知浅又讲到自己与梓芜相识的一路,风风雨雨,皆不隐瞒。不过,说到梓芜被云宿陷害,受尽折磨,险些烟消云散之时,她情绪险些失控。知浅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耐力,才能压得住满腔的愤怒和杀意。原来,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再回顾的时候,依然是鲜血淋漓。
陌玉听得很仔细,在知浅的讲述里,他好像依稀能记得那些开心与欢笑,伤痛和泪水,只是不那么真切。当听到天雷劈下,业火焚身之时,陌玉隐隐觉得,自己体内极深的地方,还残留着当时的疼痛,难以言喻。
“陌玉,”天亮的时候,知浅才把过去的事情讲完。她看着陌玉的眼睛,认真说道,“如今,你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过去,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可以告诉你,我绝不会在意你身为何人。你是花神梓芜也好,是凡人陌玉也罢,对我来说无甚区别,总之是我倾心所爱的那个人。就算你始终只是ròu_tǐ凡胎,我也不在乎!我可以每一世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少年、青年、中年,一直到垂垂老矣,我都会陪着你。然后,我会亲自进入轮回之道,去寻找你的下一世,下下一世,追逐你的轨迹,永无尽头。但是现在,我并不清楚,本不该入轮回转生的你,为何会投生为凡人。我也不知道你体内残缺的灵魂,究竟能支撑到哪一天。我很怕天界发现你的踪迹,更怕有一日你的灵魂突然被抽离,无处可寻,我又找不到你了。所以,我会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帮你恢复真身,毕竟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陌玉明白知浅的意思,虽然他目前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仍然没有太多概念,可是陌玉不想让知浅为难。他不过是花神漫长一生中的一个剪影,总归还是回到本初的。于是陌玉点点头:“那就都依你吧,只是,别太勉强自己了。你需要我配合的,我都照做。”
他这么通情达理,让知浅既感激,又心疼。其实,单纯对于“陌玉”来讲,恢复梓芜的真身,对他多少是有些残忍的。陌玉与梓芜,就像是一个人身上的两种性格,既相互依存,又相互独立。等到梓芜真正归来的那一日,作为“陌玉”的这一层温润的性格,怕是也会消失不见了吧。
就像是如今的知浅,再也不是从前的朱碧了。
天大亮了之后,知浅安顿好陌玉,便去了月夏的洞府,把自己打算去魔界的事情告诉了他。月夏听完知浅的想法,倒也赞同:“你打算借助圣灵石,设法凝聚花神的神识和仙元。虽然不知道可行不可行,至少眼下来看,试一试比什么都不做好的多。”
“我与陌玉已经商量好了,明日就去魔界。”知浅说道,“师兄大概又要有一小段时日,见不到我了。”
“不见便不见!你这段日子倒是天天住在十三洲上,我也是好久才见你一面。所以你在这里,或是去魔界,没什么区别!”月夏的语气里夹带着些哀怨,颇有些负气的成分在里面。
知浅立即堆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讨好道:“师兄这话说的,好像我就不愿意时时与你相见似的!师兄放心,等到这一趟从魔界回来,我就晨昏定省,来你府上问安。只要到时候师兄别嫌我招人烦才是!”
月夏撇了撇嘴,想和知浅继续呛声,但终究是忍住了。不过,月夏换了个话题:“我当真是没想到,做了凡人的花神依然这么睿智聪慧,思维开阔,竟然能自己发现自己的身份,着实厉害啊!换作旁的什么人,遇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估计早就吓坏了吧?”
经他这么一说,知浅也忍不住点头:“是啊,我们还总是畏手畏脚,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没想到,陌玉竟然一早就看明白了。看来,梓芜不愧为六界出了名的典范,难怪会成为飞升上神用时最少的一个。凭他的智慧和能力,自然是担得起所有赞美的!”
说着,知浅的表情变得自豪起来。月夏见她这般模样,不禁摇头叹气:“是了、是了,你的花神有千般好、万般好。不过天地之间,六界之中,还是你万能神尊最有福气。不然,完美无缺的花神,怎么就能慧眼独到,在你还傻兮兮做个见习爱神的时候,就相中了你呢!”
月夏一番话,让知浅很是受用。两人又斗了会嘴,知浅终于正经了一些,嘱托月夏:“还有一事,要拜托师兄了。我这次去魔界,归期未定。天界那边,白芷按我所说,一直在混淆着瑶池水镜,不让云宿、云莞察觉陌玉的存在。她做事自然是稳妥,但我始终放心不下,万万不能出现差池。还望师兄能亲自走一遭,找个机会看看白芷那边情况如何。若有什么需要,也请师兄帮她一把。”
“好,我记下了。”月夏将此事应承下来,“正巧,我也去德善宫风神那里串串门。他有些时日未来十三洲和我喝茶了,我一个人烦闷的时候就格外想他。”
“还有一事……”知浅继续说,“师兄若能寻到合适的机会,就跟白芷通个气,告诉她一切安好,我也渐渐寻到恢复梓芜真身的门路了。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惦念着此事。多给一些希望和念想,于她而言,是件好事。”
“这五百年,一直委身于仇人身边,真真难为白芷仙子了!”月夏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