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芜回到花月宫,换了一身便袍,靠在窗边的小榻上闭目养神。月夏也跟着他们来了,正和朱碧在外间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自天帝中毒,他们被送回各自宫宇,整个天界似乎都乱了套,梓芜的心也是乱的。毒引、毒引,世间至毒之物。天帝中了毒引之毒,怕是凶多吉少了。
按理说,天帝无情地抛弃了娘亲,让她饱受情殇之苦。导致后来娘亲避世不见,他们母子长久地分离。如今天帝出了事,梓芜该高兴才是。可是,为何他的心里,酸涩肿胀,不是滋味?
或许,这就是可笑的血浓于水吗?到底,遮遮掩掩之下,天帝仍是他的生父。虽然天帝自己根本不知道,但娘亲和他心知肚明。
当年,天帝为了巩固自己天界之主的位置,舍弃了落英,娶了龙族公主为妻。落英在妖鬼两界征战之时,已经发觉自己有了身孕。她冒着极大的风险,一边设法保住孩子,一边帮着天帝镇压敌军。回天宫后,本想将这个好消息与天帝分享,却被人弃若敝履。落英一怒之下离开天界,顺带将有孕之事,一并隐瞒。其实,她可以用有孕之事来要挟天帝,换回他的心。只是,落英不屑,她不会那么做!
回花界之后,为了不让消息外露,落英设了结界,与天宫老死不相往来。她独自躲在毓香宫十载,甚少出来。所以就连花界之中,除却近身随侍的两名花仙,以及白芪的父亲白松,无人知晓此事。落英产下原身为蓝色凤尾花的梓芜之后,将他封印在一朵玉兰之中,封住了他的生长。直到两万年后,落英才解除封印,对外宣称梓芜降世,原身紫玉兰。所以,天帝根本不曾想到,梓芜是他的骨血。
梓芜回忆起往事,不禁唏嘘。十万年了,他们母子一直隐瞒这个秘密,梓芜也认为自己恨极了天帝。可是真的当他出了意外,自己竟然会手足无措!关心则乱,梓芜此刻竟一点也没有发觉这件事十分蹊跷。
正当梓芜陷入沉思之时,云宿已经来了花月宫。他径直走进来,问朱碧:“我想求见花神,不知他现在何在?”
月夏和朱碧停止了嘀咕,面面相觑。如此敏感的时刻,他们实在不明白为何云宿偏偏要见梓芜。只是,也不好不让人家见吧。于是朱碧指了指内殿,道:“他在里面休息。”
云宿说了一句“多谢”,便走进了内殿。他一进去,就看见正在沉思的梓芜。莫名的,云宿就觉得梓芜的存在很碍眼。就像是一颗原本很耀眼的珠子,突然被放在了月光之下。所有人的目光更多地会被月光吸引,而珠子的光芒就黯淡了许多。即便有人注意到了珠子的光芒,也会觉得是被濯濯月华映衬出来的。梓芜之于他,就是那道碍眼的月光!只要有他在,云宿就永无绽放之日!
不过,终究要再忍气吞声一阵。只有忍过了这一阵,才能将梓芜彻底击败!云宿稳住心性,十分恭谨地对梓芜说道:“云宿见过花神。冒昧来访,还请花神见谅。”
梓芜抬了抬眼,从软榻上坐起身,淡淡地说道:“天帝中毒,战神不在榻前随侍,怎地来本神这里了?如此时刻,怕是不妥吧。”
“云宿就是为了父君中毒一事而来!”云宿回道,“毒引的毒性,可谓药石无灵,药君都没有法子!如今世间能救父君的,唯有花神一人了!”
自云宿步入内殿,朱碧和月夏就躲在门外听墙角。当听到云宿说唯有梓芜可以救天帝的时候,二人皆是一惊,皆是瞪圆了眼睛!
“师兄,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朱碧用口语问道。
月夏拼命摇头,末了又用口语回她:“难道,花神还有隐藏的实力,就是精通医术?”
两人在外间不停猜测着,内殿传来了梓芜的轻笑:“呵,战神怕是找错人了吧。本神能救治世间花草,却救不得人,更何况是天帝?战神还是莫要在此浪费时间了!”
云宿执着道:“药君说,历代花神的花蕊中,有一味心头蜜,可以解得了毒引的毒性!难道,花神自己还不知道吗?”
梓芜一愣,旋即说道:“药君知道的,还真是多!只是,不知道药君有没有说过,心头蜜对花神意味着什么?”
“说过……”云宿点头,“我知道,心头蜜对花神来说,是关乎重大的珍宝。取出心头蜜,对花神仙体伤害极大。可是,父君命悬一线,唯有此法可以救他性命!如果我能够救他,便是失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梓芜笑得绚烂,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天帝是战神的生父,有生养之恩。而本神,只不过是隶属天界的一个上神罢了。实话与战神说,这天界由谁来主宰,对本神来说,没有多大区别。本神又为何要为此,做出极大的牺牲?”
云宿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动了怒!他不曾料到,梓芜竟真的如此无情!可是,若梓芜不取心头蜜,他和母后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念及此处,云宿把心一横,竟直直地跪在了梓芜面前,一字一句道:“恳求花神,救救父君!”
他这一跪,着实令梓芜有些诧异。如云宿这般孤傲的人,能在他面前跪下,不知要下多大的决心!他嘴角讥讽的笑意凝滞,眼神闪了闪,忽明忽暗。
云宿敏锐地捕捉到了梓芜一瞬间的迟疑,马上说道:“我知道,花神素来不喜与天庭为伍。凭花神之能,也不一定要一直依附天界。可是,父君始终优待花界,不与花神为难。花神看看这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