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旭虽是面显恐慌,那一双星眸之中更是怯懦之极,望着梅三娘险死还生后,便恐昔日的行径与众目睽睽之下被揭破,届时传扬开来岂不令人齿冷,莫说是与朝堂之上平步青云,便是如今的翰林院编修也势必难保。
“梅三娘,你本是杭州青楼中的歌姬,便是我王安旭今非昔比,却已然有了家眷,如今更是阴阳两隔,莫要纠缠与我!”王安旭心念急转,便率先开口撇清关系,将脏水泼在梅三娘的身上,届时各执一词,谁能辩清真伪。
王安旭本就是貌似温良俭让的君子,此刻更是义正言辞,搀扶起皈依佛门的老母亲,与陈月惠并肩而立,好一副慷慨激昂,且振振有词的说道。
“王安旭,你这个畜生,我几次饶你性命,你竟如此污蔑于我……”梅三娘本就是险死还生,心中激愤不已,眼见王安旭这虚伪的嘴脸,泣不成声的说道:“王安旭,你花言巧语哄骗我失了身子,进京赶考却一去不返……”
“我洗尽铅华,每日侍候母亲不曾有丝毫不敬,生育之后才千里寻夫……”
“你却贪恋权贵,驱赶我不成,活活烧死我……”
“举头三尺有神明,王安旭,你死后必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语调与颤抖之中却是悬丝拔高,愤怒之极更是凄惨的呼道,那戾气牵引着阴气,自四面八方纷涌而来。
与这番话脱口之后,梅三娘怨恨且无助的凝望着王安旭,泪水自眼眶中淌落下来,竟是失去了气力。
那娇弱的身躯与黑色罗裙逶迤中更是颤颤发抖,虽是孤魂野鬼不复躯体,与凄凉之中仍是无力驻足,那悲伤且绝望的面颊上泪眼涟涟。
“三娘……”
王老妇人也是羞愧不已,掩面痛哭流涕,抽泣的低声呢喃说道。
张默昌虽是旁门左道之士,但一路如履薄冰的爬到抬龙殿副殿主之位,自不会轻易犯险,但与此刻却是尴尬不已。
身后数里之外便是顺天府的城墙,国师“普渡慈航”道行之高,自然是如掌上观纹,不能一走了之失了抬龙殿的颜面。
可是与此地却是力有未逮,这青天剑客包文正轻描淡写便破了自家的灵符阵法,若是起意要杀这翰林院编修,又岂是自家能阻拦。
王安旭以寻常书生一步步爬到翰林院编修之职,自是心思缜密之人,眼见这梅三娘揭破了昔日的丑事,却是不动声色,拂袖上前朗声说道:“荒唐!我王安旭乃是堂堂翰林院编修,焉能任由你信口雌黄,毁我清誉!”
王安旭当众颠倒黑白,并非无的放矢,乃是自有一番计较,老母舐犊情深虽心怀愧疚却不会揭破独子昔日的行径;娇妻陈月惠只知与书斋藏娇,而张默昌本是泛泛之交,皆是不知实情。
“你…你…!”梅三娘虽是气急,但望着那唯一知情的老妇人面显愧疚的沉默不语,那王安旭的娇妻更是鄙夷与不屑,心中凄苦之极,却是无言作辩。
“唉!”
那沉重的叹息声响起,包文正哑然失笑后摇头叹息,径自走了上前,瞧着那面如冠玉的王安旭嗤笑之余,鄙夷的说道:“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寡廉鲜耻之人?”
这王安旭虽是振振有词,说的梅三文正的眼中却是洞若观火,从那老妇人适才的哀求留下梅三娘一命,以及此刻面颊之上的愧疚之情,便可断定这梅三娘所言必是实情。
相形见绌,这一词与包文正的心中浮现,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先是与短松冈书斋哄骗青丘山的狐妖,与江湖上行走又哄骗姬青莲生死相随,与百莽山中哄骗春三十娘以身相许,又与杨家坳中哄得梅绛雪与玉漱山庄侍奉二老颐养天年。
但,包文正从不未曾想过,断送这些痴情女子的性命,去完成系统的任务,便是那“妖妻鬼妾战黑山”,也只是“战”而已!
“梅三娘,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包文正似笑非笑的望着王安旭,却是杀意与眼眸之中萦绕,说道:“你若要报仇雪恨,便自去便是。”
文正上前几步迎在了张默昌的身前,含笑的端详着昔日的手下败将,却是不发一言,大有张默昌若是相拦,便与再次分个高下之态。
“包文正,你可知此地乃是京畿顺天府,我张默昌断然不容你与此地撒野!”张默昌心中叫苦不已,只能色厉内茬的放声呼道,只盼入得“普渡慈航”的眼中,前来收服这无法无天的贼子。
包文正眼见张默昌虽是色厉内茬,却似乎有恃无恐的模样,分明乃是故意拖延时间,等候他人前来相助,虽是今日道行精进如斯,却也不愿多生枝节。
更何况,此刻助厉鬼梅三娘杀王安旭,本就是为了激怒师尊吕三娘,便掐指间“青鸾祁仙剑”出鞘,晶莹柔润的剑光升腾,大有张默昌一旦出手便将其斩杀的肆无忌惮。
前有御剑而来时的口呼《裂天剑典》的真言,必定是令师尊错愕之下更是洞若观火;此刻峨眉仙门的仙剑出鞘光华大作,便是逼吕三娘现身相阻。
梅三娘缓缓的从地面飘起,那黑色的罗裙逶迤且“簌簌”飘摇,与微风吹来之时竟是分离了一副画卷,那本是美貌的面颊自是露出了真容。
那是被火焰灼烧的面颊,丑陋且狰狞,与三尺青丝飘摇中若隐若现,黑风之中漂浮的厉鬼更是进令人毛骨悚然,梅三娘阴测测的笑着,缓缓的朝王安旭飘去,那猩红的十指更是锋锐之极,与清冷的月光下更显寒气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