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位于大齐东北部,然而四周环山,若是直直地向北走不太现实,云州又在京城的西北侧,故而宋山煜选择了先往西行,再往北走。一路沿经青州、泰州、吉州、凉州。
其中青州是个大齐第二大繁荣城市,地势低洼,总体西北高,东南低,位于苏江中下游地段,又有大小湖泊十三处,气候普遍温暖湿润,具有春早、夏热、秋凉、冬暖的特点。土壤肥沃、水源充足,一直是大齐的重要粮仓之一,要论适宜的气候,甚至比江南几州还要舒适几分。青州满城蔷薇,生养于此地的女孩更是水灵动人,因此自古以来青州都是好览名胜古迹者的青睐之处。
当年齐祖业称霸统一九州后,原是想定都于青州,请来几个研习风水卦术的相士算卦,相士道一江春水向东流,青州虽是个虎踞龙盘的天生旺地,却带着伤官正印。又说青州这样的风水宝地已经歇下了九条龙,若是皇家定都于此,龙位已满,终将招来大祸。不过那相士也说了,若是命中隐水藏山的天子久居青州倒是不碍,融天地山水为一体,栖息在青州的九条龙只当是同类,指不定再为其挪一张龙床。传说归传说,可齐祖业却真的没有定都于青州,而是选择了临近的京州,后改为京城,也算是沾沾青州的龙气。
这都是后话了。
宋山煜的人马未在青州停留,一路行驶至泰州。泰州辖海陵、如皋二个县,水网密布,河运昌盛,山区多种茶叶,百姓大部分沿水而居,多食鱼虾,所以这一路军队的伙食大有改善。宋山煜、宋山潜、蔺无双等人素日身体健壮,长途跋涉并不在话下,只是可怜了晏如。晏如怀着孩子,体温本就比常人高了不少,加上到了七月里太阳火辣辣地从早上晒到晚,连送来的风都是热的,晏如整日里恹恹的,话也不说几句。除此之外一路颠簸劳累,晏如身子一直蜷缩在马车内,血液也不流畅,脚肿得鞋子也穿不下,腰疼就不必多说了,臀部都快把垫着的一张草席给磨穿了。
曲汾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囊递给晏如,晏如也确实渴了,咕嘟咕嘟就把水喝了见底。曲汾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心疼道:“若是在子城哪里要受这样的罪!咱们降萼阁到了六月里就是要摆冰的,摆上了冰,用风轮子在一旁扇着凉风,再把放在井里湃过的西瓜破开拿勺子吃了,不知道有多爽快。”
采葛手上拿着圆扇子,被热气熏得通红的脸上汗如雨落,哭丧着脸说道:“咱们这些下人不要紧,可娘娘这金贵身子怎么受得了这样大的委屈。这一路赶路赶得那样紧,日日坐在马车上,脚都颠麻了。”说完叹气,盯着手中的扇子,不满道:“说这小象牙扇子最凉,我瞧着也是骗人的,我就握着扇了一会风,手心里全是汗。”
晏如说道:“还有水没?”采葛忙说:“有、有,奴婢这就给您去拿。从泰州带的小银鱼干还剩不少,娘娘要不要蘸着酱再吃一点?”
“不吃了,这天渴得慌,鱼干又太咸了。”晏如一路上忍着比别人都高的温度,又要时时护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平日吃饭还要吃上两人份,实在是辛苦,只是再苦她也只是默默忍着,从不表现在脸上。
曲汾轻轻揉着晏如的小腿为她消肿,说道:“旁人都以为跟着皇家的军队必然是享福的,殊不知也是这样艰难困苦。娘娘的孩子也真了得,还在娘亲肚子里就走了这么远的路,想想真是心疼。”
“他若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配做我的孩儿?”晏如淡淡说道。
采葛说道:“那可不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们娘娘的孩子一定能懂得娘娘的苦心。”
“话是这么说,可生下来,我还不知道会怎么宠呢。”晏如摸着肚子,淡淡一笑。
曲汾也一脸宠溺地看着晏如的肚子,一拍脑袋道:“徐太医今日怎么还没过来请平安脉?”
采葛解释道:“徐太医平日里吃点鱼虾都没事,偏偏到了泰州跟着将士们吃了点贝类就满脸起疹子,通红一片,吓死人了!亏他还是个医者,不知道那贝类水产对自己而言就是发物,现在脸肿得跟烂桃花一样,昨天就告假了。”
“这事也常见,有人闻了桃花香味就得了桃花癣,还有人喝了酒后醉死,徐太医不方便见人就算了吧。”晏如掀开纱帘往外看去,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快要握手相逢,枝丫蓬勃舒展蝉声不歇,快要将喉咙扯破似的,树梢停歇处有布谷鸟脆声鸣叫。没有花,山路曲折迂回,只有望不见尽头的树木波浪起伏。
晏如的目光径直落在一身白衣的宋山潜身上,他骑着高大的马匹,腰杆直如松柏。微风拂过黑发,如流水蔓延,似隔了千万里,却也能缠住晏如的呼吸。阳光似乎也乐于照耀在他的身上,晕染的光圈模糊了晏如的视线,晏如将纱帘缓缓放下,满眼都是浓郁的绿色和炫目的阳光。似感应到了晏如的目光,宋山潜也蓦然回首,能看见的只是微微颤动的纱帘。
蔺无双的中气十足地声音传来:“前面就是岷山了,过了岷山,咱们离吉州就不远了。到了吉州,咱们就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与青州、泰州的不同。咱们不上山,从山脚下绕过去!希望大家今夜能够好好休息!养足了力气再整装待发!”
宋山煜从京城带的将士约有三万人,采用什伍之制,五百人为一营,五营编为一军,由都虞候指挥,十军编为一厢,由都指挥使调遣。而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