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天上乌云密布,月光星光皆无,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几根火把零星地点缀在荒野中,“必必剥剥”的火光里,几匹马并排而立,马上几人都沉着脸,在他们身后,尚有为数众多的黑甲骑兵,全都肃穆静立,不发一声,宛如幽灵一般。
马头正对着的方向,则有些杂乱,其间马蹄声声,马匹连同火把往来纵横,偶而有几道骂娘声和斧砍刀劈之声,在静谥的夜里传得很远。
良久,前方的喧嚣渐渐褪去,杂乱的马蹄声汇在一起,朝着这群静立之人席卷而来。
“吁...”领头的骑士一紧缰绳,将马勒停,双手抱拳,“启禀首领,牛录中空无一人。”
“其他呢?乌达,有没有剩下什么?”对面的一名大汉问道。
“没有,首领。”乌达回道,“粮食、牲畜全都没有,除了空房子,什么都没剩下。”
大汉脸色阴沉,“先退下吧,一会儿听我号令。”
这时,又一队骑兵从黑暗中飞驰而来,人还未到,就有声音远远传来,“海东青,又白跑一趟,村子里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陶大哥辛苦了,还请过来说话。”海东青沉声道。
不一会儿,一匹马从飞奔的马队中蹿出来,与其他静立的马匹一道,将正中的少年团团围住。
“咱们这几天,连闯二十多个村子,全都成了鬼村,一无所获,李队长,你看如何是好?”
“陶大哥莫急,金人看来是吃一堑长一智,受了高人指点,这是打算坚壁清野了。”少年倒没这几人焦躁,平静地回答。
“阿敏团长,你怎么看?”少年接着问旁边的大汉,“有什么主意,一起说出来参详参详。”
这少年便是北上额仁卓尔湖,然后率军直赴东金山的李定国了,自与叶赫黑水两个佣兵团接上头之后,三家兵合一处,出了东金山,开始找金人麻烦,没想到出山这几天一无所获。
山川地势自是这两个地头蛇更清楚,找寻牛录,进村破坏,都是阿敏和海东青的人,只是这些天接连扑空,让本想小露一脸的他们,有些挂不住。
此刻跟在几个头目身后,一动不动一声不发的,就是李定国带来的盐场护卫,都是周承允按着孙可旺和李定国的法子练出来的,虽然还没有见过阵仗,但是纪律和相互间的协调都比佣兵们要好,李定国还算满意,相信只要打上几仗,就能成为精锐。
“阿敏一介老朽,不过是带带路罢了,具体怎么做,还是让李队长这样的少年英雄来拿主意吧。”阿敏老奸巨猾,商社和工会的人现在都算是他的米饭班主,既然那个郑公子有令,让眼前这个少年做主,那乖乖听命就是,反正就是搞搞破坏而已,只要小心些,不要中了埋伏,就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说起来阿敏还是挺佩服涿鹿商社的,紧临东金山、建在瀚海中的据点前不久已然完工,刚好两只佣兵团的补给用的差不多了,押着俘虏,拿着人头换取粮食军械不知有多方便,这次大规模地兵进辽东,也全靠这个据点的支撑。
“薛大哥呢,你年龄大,比我见识广,出出主意呗。”李定国又问薛平。
“要不咱们再多跑几个地方,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若还是这般情形,恐怕得回转山中了,毕竟过于深入敌境对咱们不利,要是中了埋伏那就不妙,还是以保存实力为上。”薛平他们与商社工会的关系自然比阿敏他们要亲密得多,不会像阿敏那样藏着掖着的,这是真心实意的建议。
“不必了,”李定国摇头,“再说也不妥。”
之所以不必,是李定国已然认定,再找几个牛录也一定是人去楼空,除非深入到盛京一带恐怕才会见到人,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不值得。
至于不妥,则是他觉得辽南战事已起,若不趁着金人后方空虚,狠狠给他们一刀,就这么一无所获地回去,岂不是辜负了志文给他的信任和托付。
风将火把吹得“呼呼”作响,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李定国才突然发问,“阿敏团长,你们的祖地是不是称作赫图阿拉?”
“我们?李队长,此话今后休要再提,自从反出金国,我黑水部就与他们誓不两立了,别把我们和金人扯在一起。”顿了顿,阿敏继续说道,“没错,赫图阿拉正是金人的祖地,怎么,李队长想去那里逛逛?”
语气中略带调侃意味,在阿敏想来,赫图阿拉怎么也是个城池,规模人丁都不是这些牛录能比得上的,若以那里为目标,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没想到李定国坦然点头,“没错,阿敏团长,我正有此意,请你带路,咱们这就去吧。”
“使不得,李队长。”薛平三人大惊,特别是海东青,他对后金的兵力部署也是异常了解,不会比阿敏差,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一带混得如鱼得水,还能同阿敏一道,相互间打打配合。
“正如李队长所说,赫图阿拉是金人祖地,向来受到重视,驻有重兵,即便咱们三家兵合一处,恐怕也不是对手,再说还筑有坚城,咱们都是骑兵,没有攻城器械,那是以卵击石。”海东青急劝。
“以卵击石?呵呵,没想到海东青大哥汉话进步不少啊,都会说成语了。”李定国打趣道,“放心,这种蠢事儿我是不会做的,此去就是印证一下我的想法,看看金人是否把人全部迁去那里了。”
“李队长的意思是附近的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