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不高,”贺文瑞一想通这个问题,又开始为涿鹿商社着想了,“只是贤侄,三成你会不会觉得少了些,毕竟这可是神物,你得付出不少心血,那些广有土地之人,什么都不用做,所获之利就能与你差不离,甚至远于你。”
“大人,三成差不多了,我没这么贪心,再多的话,我怕被人骂死。”志文笑道,人家有土地,收租子那是应该的,他不会因此不平,三成的租子其实也不算多,五成嘛,倒是高了些,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甚好说的。
“贤侄厚道啊。”贺文瑞赞道,“难得你小小年纪,忠君爱民之心不输他人。”
“唉...”说完叹了口气,“只是...只是那些广有土地之人,恐怕就未必能如你一般,让利于民了。”
“大人可是担心那些大户,粮食如若大幅增收,他们定要借机涨租,从而继续盘剥百姓,大横财?”宋献策问道。
“正是。”贺文瑞点头应道,这下他对这个叫宋献策的少年刮目相看起来,自己心中所想,能被他很好地把握,当真是有些本事。
“大人忧国忧民之心拳拳可见,令人佩服,只是...此事当真难办,朝廷又不能强令他们降租,麻烦。”宋献策闷闷不乐地说道,他其实更为不忿的,是这些大地主们,什么都不用做,收获竟然比涿鹿商社还要高,完全就是蠹虫。
贺文瑞闻言有些失望,他还期盼着这个少年能有什么奇思妙想,解决这个难题呢,不想他也是束手无策,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和恩师都无能为力的事,指望一个少年,也太想当然了些。
“贺大人,宋先生,却是毋须担心,此二物推及开来,一开始或许会有那些不开眼的涨租,但百姓只要真正知晓了红薯土豆的妙处,这田租,我觉得恐怕会不涨反降。”志文出人意料地抛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观点。
“哦,此话怎讲?”贺文瑞大惑不解。
“此二物除了高产,还有不挑地、耐旱的长处,像涿鹿山这种可以说有些贫瘠的荒地都能种的出来...”说到这里,志文看见在座诸人中,宋献策茅塞顿开地笑了。
急忙把话递了过去,“还是让宋先生接着往下说吧。”跟古人说话,特别是跟贺文瑞这种文人说话,得文绉绉地拽文,志文觉得特别累,能不说就尽量不说。
宋献策当仁不让,先冲贺文瑞拱拱手,方才说道,“贺大人,诸位,田租若是涨到百姓过不下去的地步,会有何后果?”
“那有什么说的,退租呗。”孙可旺大大咧咧地说道,他这算是亲身经历过的,其实,陕北逃难过来的,无不是如此。
贺文瑞似乎想通了什么,却仍然还有些疑虑,“你是说,些许几户退租就能倒逼大户们降租子?”
这疑虑不是没有道理,按后世的说法,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你不租地种,自然有的是人想种。
“一户两户自然没什么作用,大人,但若退租的户数多了呢?十户,二十户,甚至三四十户地退,而且还没人愿意接着种地,您说他们会不会降租?”宋献策问道。
“怕是得遇上大灾荒,才会出现这种情形吧?”这一次是李智把大多数人心中的疑惑问出来的,其中包括贺文瑞,就像陕北那样,从去岁至今,一直有人不住外逃。
不过真遇上这种情况,就是一般的中小地主,都得逃难,降不降租的,真没什么意义,反正没人会留下来种地的。
宋献策仿佛知道大家心中所想,笑着摇头道,“不不不,我所说的,可与灾荒无关,而是红薯土豆推及开来以后的情形。”
稍稍停顿了一下,宋献策接着说道,“大人,请您设想一下,假设一户人家租了十亩地,全都种上红薯,一季的收获是一万斤,交朝廷田赋五百斤,再交五成的租子后,还能有四千五百斤的粮食,留足两千五百斤的种子费用,最后自己净剩两千斤的口粮,一年两季下来,就是四千斤,怎么都比原来一年亩产百斤粮食的日子好过多了,对吧?”
贺文瑞点点头,这个帐很好算,现下的百姓,一年就是什么都不用缴,也不过才千斤粮食的收获。
“这里面朝廷的田赋和种子费用占了三成,就是说,田租的上限是七成...”
宋献策正要接着往下说,不料被贺文瑞打断了,“七成不可能,怎么都要给百姓留些活路,不过心狠的家伙,收到六成,甚至六成五是很可能的。”
毕竟一成就是一千斤粮,哪怕只剩半成,一年两季也有一千斤粮,一家人可以勉强度日了。
宋献策笑了,斩钉截铁地说道,“贺大人,愚以为五成的田租是极限,一旦到了六成,必将出现大量退租,甚至逃租的现象。”
“何以见得?”贺文瑞知道关键之处来了,不过他还是没能想的明白。
“关键之处,就是志哥刚才所说的,红薯土豆的长处-不挑地了,百姓随便在某处荒地种上两亩红薯,除去种子费,一年能净收三千斤的粮,不用缴田租,甚至因为地处偏远,连田赋都省了,两相对比,贺大人,您觉得他们会如何选择呢?特别是在保安州,买咱们的种子又方便。”
“弃租的人多了,大户们的地没人种,贺大人,你说他们会不会降租呢?”宋献策最后问道。
贺文瑞恍然,自己的确是忽略了这点,有了这么好的种子,耐旱不挑地,百姓完全可以弃熟地不种,去山